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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论战场指挥,光武帝其实未必胜得过耿弇多少。但此次他已事先通过马援的亲手指导,再配合图籍,了解清楚了“陇山四关”的具体分布位置,那底气就完全不一样了。却说就在那隗嚣尚握有四郡之时,陇西、天水、安定、北地,本是由西南向东北依次排开——最西南角的为陇西郡,最东北角的为北地郡。天水、安定二郡则夹在中间,是为隗嚣地盘的中央地带。

作为“中央地带”之一,安定郡自然是失不得的。——“陇山四关”之中的瓦亭关和鸡头山(山下有鸡头道),都位于该郡西南,是掩护天水郡东北防线的重要关口。再经这两关往东北去,方离了陇山,又有高平城(今宁夏固原市),乃是“丝绸之路”东段北道的必经之路,史称“高平第一城”。

这么一梳理,我等便可知道:为何隗嚣一失去安定郡,便立即由强硬变为服软,主动和光武帝套近乎了。但在遭到光武帝嚣张的拒绝后,他也不是完全等着被人宰割。——因为安定郡虽然基本失去了,但西南角落中最为关键的三个点(高平城、瓦亭关、鸡头山所在区域),尚在他手中。

建武七年冬季,当着众将之面,光武帝俯瞰图籍良久,最终摁下笔去,将一个浓浓的墨圈定格在了那里。

一个月后,初春方开,寒雪未化,汉军突然在耿弇的率领下,再次大举涌向陇道,运石搬木,络绎不绝。消息报到天水,隗嚣倒也不急,一边令守将王元严加提防,一边自提数万援军,前往观察动静。到了之后,他细细一看,只见山下那位耿大将军完全没吸取上次战败的教训,仍试图仗着蛮力来取天水,哈哈一笑,传令数万陇西将士道:“放箭!”

万箭齐发下,汉军抱头鼠窜,尽数撤回陇道以东。就在隗嚣洋洋得意之时,却有信使从北方急驰赶来,告他道:“大事不好,今汉军大将吴汉,亦率一枝人马,已杀至番须口关下。守将行巡见吴汉兵马不过万人,经不起其反复搦战,愤然下关与之交锋,现已大败而回。”

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隗嚣知吴汉官拜汉大司马,又是“飞将军”李广般的人物,料知行巡不是其对手,连忙将陇关交由王元把守,自率数千精骑,急趋向北。沿途之中,他唯恐此关已失,又向番须口以西的诸多县邑紧急调兵,大举向东增援,以期让吴汉知难而退。

吴汉果然退去,后撤三十里驻扎。又将隗嚣已亲至番须口助战,并调集大量军士往守此关的消息报至长安。此时的长安城内,第三路伐陇的汉军早已整装待发,其中一员大将不是旁人,正是此前险些被隗嚣当作刺客砍掉,无意之中充当了一回关陇之争爆发导火索的“汉使者”来歙。

其实,关陇之争的起因,说到底:是隗嚣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化解光武帝猜疑的问题。——如果他亲赴洛阳称臣,则无此战;若他执意只从书面上称臣,则光武帝为了心无旁骛全力伐蜀,这一战在所难免。和来歙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来歙不这么想:他认定这一战,就是因为他的不冷静行为而导致的。外加耿弇总摄七员上将,十万大军,首次伐陇就大败而回,对他的刺激更加重了一分。于是到第二阶段开打前,他就向其表弟(来歙之母,是光武帝姑母)进言:此生不愿再为使臣,只愿为将!且当首入陇西,为陛下分忧。

光武帝被他这么慷慨激昂的一说,心中一琢磨:倒也不失为出奇制胜的一招。要知道,陇西之所以难攻,关键在于地形艰难;而来歙因为长期往来于天水与洛阳之间,熟谙地利之程度,可与马援媲美。竟果真授他五千精兵,令他届时随众将一同伐陇。

来歙得了五千军士后,效仿昔日王翦初次伐赵时一样,优胜劣汰,迅速将大多数者遣还,只留最为精壮者千余人。又教军士们在上林苑中勤习伐木,人人手握一把大斧,不用汉军常携的刀、枪、剑、戟等物。光武帝知其必有用意,平时也不过问。这时既见王元被耿弇缠住,隗嚣又被吴汉缠住,就听从来歙请战之愿,令他率所部千余“斧头兵”,随第三路汉军主将祭遵一道西征。

结果事有凑巧,本是主将的祭遵,偏偏刚踏上征途不久就得了重病,只得提前返回。主将一职,便单单落到了来歙身上。好一个来歙,果真胆略异常——从光武帝事后的表现来看,也未必知道他训练出这支奇异的部队,是作什么用的。在祭遵返回之后,他带着千余“斧头兵”,以及从祭遵军中挑选出来的千余名壮士,共二千余人,悄悄的从一条鲜为人知的险道中绕过了番须口一带的陇西军主力,然后翻山越岭,遇水搭桥,竟杀奔天水而去!

又是声东击西!大半个月后,当来歙率所部二千军士,凭恃深山茂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砍完了陇山西侧最后一棵阻挡汉军西进的大树,跃入天水郡之时,所有敌军都惊呆了!在如此诡异的作战方式下,天水郡核心部位的重镇略阳(今甘肃秦安县东北),很快失守,守将金梁战死。

隗嚣闻知此事,第一反应是暴跳如雷,吼一声道:“何其神也!”。——略阳此地,距离其郡治冀县(今甘肃甘谷东南),相距仅仅百余里。第二反应就是抛下行巡,连夜返回天水,将老的、少的、文的、武的,郡内所有尚能调动的部队召集起来,一齐围攻略阳。

这么一来,耿弇、吴汉二路军队面临的防守压力,自然就轻了。吴汉大喜之下,不及向光武帝汇报,就对番须口展开了全面进攻。光武帝闻知这事,急忙令人前往阻止,就教他继续留驻山下,起牵制作用。然后,他笑谓左右众将道:“不想来歙兵行险招,竟一战制住隗嚣心腹。心腹既坏,何愁制不住其肢体耶?”言罢,他亲率第四路伐陇大军,是为此战真正的主力,宣布麾师西进。

我估计我这一贴一发,眼镜兄又要来说我钓胃口了。其实完全没有。我每写一贴,都是列着大纲写的,很考虑到承上启下的问题。(将来若有机会出版,其实是没有《刘秀传》、《马援传》字样的,这些是我写作时,自我作标记用的,以确认某一段的相对重点,但却不是完全只专写一人。)

怕这几章陇西、陇山的,朋友们看不懂,我又找了几张地图来作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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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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