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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景帝身子骨一直不好,能活到这个岁数,已是奇迹。为了不留祸患于子孙,心力交瘁的他在收下急报后,立即任命冯敬为雁门太守,程不识为上谷太守,李广为上郡太守,增援东、西两处防线。

三人领命去后,边境形势稍稍缓和。但景帝心下仍觉不安,便又下诏:罢免丞相刘舍,传周亚夫入京。

公元前143年八月,周亚夫奉诏抵达长安。景帝大喜,于未央宫内宫置下酒食,召周亚夫赴宴。

周亚夫昂然而至,蒙景帝赐座。不多时,侍者呈上饮食,却是一块大肉。周亚夫见其中并无刀、箸等物,便高声问侍者索要。侍者不敢回应,目视景帝。

景帝大笑:“这般厚待,尚不合将军之意乎?”言外之意,朕要重用于你,但你须得样样依着朕的心思来。——有肉无箸,但你可以求朕嘛。

周亚夫略一思索,又羞又恼:我周亚夫乃铮铮铁汉,只可直不可弯,你当我稀罕这个丞相之位吗?于是他脱帽,向高高在上的景帝行跪拜之礼。景帝微笑,方才劝他起身,周亚夫已飘然离去。

景帝目视他出宫,掷箸于地,顾左右叹道:“此等人,非可托孤之臣也!”隔日,另立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这卫绾,才能稀疏,但向来对皇帝言听计从,忠厚老实的可爱。至此,汉景帝与周亚夫彻底决裂。

未及有一月,有佣工从条城(今河北景县)来,上诉中尉:条侯之子私下购置盔甲,有谋反之心。中尉不敢怠慢,立即通报景帝。景帝知周亚夫绝不会谋反,并不吃惊,只是安排使者去将周亚夫请来,先好言问之。结果周亚夫面对使者的问责,也是一头雾水,除了摇头,再无一句多言。

使者“如实”回禀景帝,说周亚夫态度傲慢,不肯招供。景帝大怒:“朕何须要他对答?”下令将周亚夫下狱,换上廷尉,从严审讯。

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三十多年前,周亚夫之父周勃,同样有匡扶社稷之功,也是因涉嫌谋反而被下狱。二人都不善言辞,有苦难辨。相比周勃而言,周亚夫更冤,因为他确实毫不知情。直到他儿子见父亲被逮捕,匆匆赶来探狱,周亚夫才了解清楚来龙去脉。

——儿子孝顺,见父亲酷爱兵事又已年老,便私下购买了五百副旧盔甲,准备作陪葬之用。不想他孝顺归孝顺,却又贪心,许多佣工为他建制坟墓,购买器械,了工时这小子却克扣工钱,惹得一群佣工们心怀不满。于是举报了这事,且添油加醋把周亚夫往死里整。

周亚夫了解究竟后,心中有底,廷尉再来审讯时,他如实招供。不料那廷尉仗势欺人,大喝一声道:“阁下擅用违禁之物,生时纵然不反,死后于地下亦必反也!”周亚夫生平最看重的便是忠义之名,闻言又怒又悔。绝食五日,吐血而亡。

其实,周亚夫可以不死,可惜他缺少了一根丝巾。——景帝多次欲要捧他,最后反害杀他,除了“景帝刻薄多猜疑,亚夫狂傲太耿直”这个根本原因之外,窦太后、王皇后等人巴不得他早点死,也是原因之一。

周亚夫过世后数月,先前景帝安排的上郡、雁门、上谷等处战报传至朝廷,内容大致如下:

一:匈奴偷袭雁门,太守冯敬战死,雁门全境遭屠。

二:匈奴偷袭上谷,太守程不识与之数战,常有小胜,未有败绩。

三:匈奴偷袭上郡,太守李广数次出击,常有大胜,亦常有小败。

冯敬,文帝时曾官居御史大夫,已年过六旬,糟老头子一个。鉴于他上任半年就战死,无甚可说之处,此处略过。下面,我们再来看程不识与李广。

程不识用兵,军纪严明,号令明白,与周亚夫相仿。纵然无敌军来犯,军中也是人人带甲,马不解鞍,哨探、守卫各就各位。敌军若来,他一声令下,弓弩手、战车、步骑各按队列出营,阵势严谨,匈奴人冲击不动,因此从无败绩;但也正因为他用兵太过谨慎,同样无法取得大胜。

——等程不识布成阵势时,匈奴人早跑光了。

相比而言,李广的战法比较新颖——游侠作风。在他军中,无甚号令,也无甚军纪,但凡匈奴人来了,他不等大军集合完毕,一声呼哨,拉着几十号弟兄就敢迎面直上。因他武艺高强,每箭必中,常常以数百人击溃千余人;但他这种战法也有弱点,一旦对方来的不是数千,而是数万,他就往往战败。因此,常有大胜,亦常有小败。

两位杰出的年轻将领就此脱颖而出。汉景帝随即下令:李广继续坐镇上郡,主守西部防线;改封程不识为雁门太守,主守东部防线,各施所长。然后,他惋惜道:“若周亚夫尚在,加上此二人,朕复有何忧?”

——以上二人,都是大将之才。但周亚夫,却是元帅之才啊。

一年后,公元前141年正月,汉景帝驾崩,时年四十八岁。

太子刘彻继位,是为汉武帝,年仅十六岁。尊太后窦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为皇太后。

一个月后,王太后兄弟数人,皆被封作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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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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