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歇就这样辛苦地奔波着,他不知道,他人生中的一场残酷的考验正在等着他,这个事情的结果如果能改变的话,他宁愿自己就此死去。
226、决战巴黎(10)
经过一天辛苦的串联,富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却看见妻子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大惊失色,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妻子痛苦说道:“小妮维尔,她病了。”
富歇赶忙跑去女儿的房间,等到他看到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女儿时,富歇觉得一阵眩晕,几欲昏倒。前文说过,富歇此人尖嘴猴腮,人品也不怎么样,却是一个模范丈夫,更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慈父。所以,女儿生病给他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小妮维尔,我的乖女儿……”富歇眼中噙着泪水对女儿吻了又吻,“你要坚持住,千万要好起来,爸爸求你了。”
富歇知道,此刻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所以,他必须得将暗中整蛊罗伯斯庇尔的事情继续干下去,否则不但自己活不成,家人也得遭殃。所以,他擦干眼泪,于第二天一大早继续活动。
罗伯斯庇尔自从退出救国委员会后,对局势的发展并非一无所知。这些天以来他过得看上去很惬意,其实不然。白天,他牵着一条大狗,手里捧着书,一边遛狗一边看书。而到了晚上,他则和圣鞠斯特等人秘密碰头,研讨局势,并开始着手准备一篇重要的讲话稿,这就是他寄以厚望的秘密武器,足可以将所有敌人置于死地。同时,他召回了一些支持他的出差代表,奥古斯坦便是其中之一。
无风不起浪,很快的,富歇、巴拉斯和塔里安等人的秘密活动就被罗伯斯庇尔知道了,热月5日,他更是截获了一封富歇写给他姐姐的信,信中说:“我不在乎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的诽谤,这件事的结局你很快就会听到,我希望这样的结局对共和国有利。”
他所说的结局是什么结局呢?罗伯斯庇尔感到情势紧迫了,便于当日晚召集他的心腹圣鞠斯特、昂里奥、库通、勒巴、奥古斯坦等人在迪普莱家中开会,商讨下面如何做。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了向敌人进攻的时间和方法。热月8日,罗伯斯庇尔会在国民公会发表一篇长篇演说,将镇住国民公会。而9日,则由圣鞠斯特发言,要求处死一些人,这些人中,有富歇、塔里安、巴拉斯、弗雷隆等以前的土皇帝,还有卡诺、科洛和比约等和他们作对的救国委员会委员。
就在这天,富歇的考验终于结束了。他含着泪把一具小小的棺材送入了墓地。小女儿不堪重病折磨,终于一走了之了。
“女儿,你安心地走吧。爸爸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来陪你了。你知道吗?你是爸爸在纳维尔市场上搞非基督教化运动时出生的,爸爸还给你做过非宗教的洗礼呢。呵呵……”富歇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然后这笑容渐渐变成了惨笑,“哈……哈……哈……”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冷酷,眼中似乎要射出精光来。
“哼,罗伯斯庇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走着瞧!”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第二天,两委员会召开了一次联席会议,就继续推行恐怖政策和社会政策进行讨论,决定再成立四个人民委员会。在会上,两委员会看上去仍能同舟共济,并没有表现出极强的窝里斗欲望来。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圣鞠斯特和卡诺两人明争暗斗,在私底下死死地较劲。
热月6日,卡诺和比约瓦雷纳等人首先发难了,他们想要将巴黎的炮队调到诺尔军中,说法是支援前线抗战,可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而圣鞠斯特居然头脑发热,对这一决定不表示反对,还在上面也签了名。当罗伯斯庇尔知道此事后,不禁大发雷霆,把圣鞠斯特找来骂了一通。
“这是旨在对付我们掌握下的巴黎公社和国民自卫军的阴谋,你怎么这么大意?”
“我……我在前线呆久了,知道他们缺少装备,所以,为大局考虑,我想也没想就……”
罗伯斯庇尔叹了一口气:“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圣鞠斯特那时才28岁)。”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调走的人再叫回来那就麻烦了,罗伯斯庇尔不在救国委员会,而卡诺、科洛、比约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比约和科洛完全和富歇等人站在了一起,他们不知道的是,富歇等人得势后,也是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
热月6日,在巴黎大街上,成群的人们在喊着:“逮捕罗伯斯庇尔!”而以往爱戴他的无套裤汉们则个个噤若寒蝉,一言不发。总保安委员会和警务机关对此竟然放任不管,这很是让罗伯斯庇尔心中直冒凉气。
热月7日,富歇在完成了他该做的工作后,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明天,我们该出击了。”
热月8日,退隐已久的罗伯斯庇尔终于再次站到了国民公会的讲台上。
227、决战巴黎(11)
他的这次久违的亮相,立即引来了大批的听众。除了在台下窃窃私语的议员们之外,走廊和讲坛上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人数空前得多。罗伯斯庇尔要在今天收拾他的敌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是看热闹来了。会议厅里还有不少外国人,他们也想知道法国会不会在今天变天。
果然,会议一开始罗伯斯庇尔便要求发言,而他的发言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准许。他的发言很长,在这里就不全摘录了。他说:“现在,一些人指责我是一个恶意的、背离国民公会的独裁者,我说他们是别有用心!正是这些人为非作歹,想方设法扩大对政府不满者的人数,并且推动他们采取某些反对革命政府的绝望的行动。有人宣扬赛谢尔、丹东和埃贝尔都是救国委员会的受害者,应当消灭这个委员会为他们复仇。罪恶分子需要闹事,因此,他们在巴黎已经从共和国各地搜罗了在肖梅特和埃贝尔时期破坏过共和国的那些歹徒,也就是曾经按照你们的法令应当交给革命法庭的那些人……”
他照往常一样,不指名的谈到阴谋和地下活动,谈到阴谋作乱分子、叛徒和诡计,但是,就是没有把人名点出来,除了富歇之外。他说富歇就是这些阴谋分子的头头。但是,他讲完之后,并没有要求公会逮捕富歇,更没有要求国民公会采取断然措施。
起初谁也没有动静,人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不知道他要干啥。其实,这都是罗伯斯庇尔等人计划好的,先由罗伯斯庇尔发出精神感召,同时洗掉自己想当独裁者的嫌疑,说明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一个人,震慑住国民公会的议员们,让他们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该支持谁。这样,第二天圣鞠斯特说出那些该杀掉的人的名字时,才能水到渠成,有理有据。但是他想不到,富歇这人果然动手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席这一天会议的前恐怖派议员,这时候,他正在外面做着一些人的工作。可以说,整场反对罗伯斯庇尔的运动中,富歇是绝对的导演。
持观望态度的议员们,此时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看老罗的口气,不像要在今天杀人,那么,这一天就算安安全全地过去了。
罗伯斯庇尔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目的已经达到,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他想道。
有人要求把他的讲话稿付印,眼看罗伯斯庇尔就要走下讲台了,会场上突然站起了一个人,他大声说道:“我反对将罗伯斯庇尔的讲话稿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