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发完言后，巴黎老城区的代表又来请愿了。自从国民公会刚开张，它就被人民请愿了无数次，而这些请愿百分之九十九都和雅各宾派有关。这次他们来是抗议的，说十二人委员会在乌漆抹黑的黑夜劫走了他们的区主席，还有他的一名秘书。前来请愿的其中一个人说：“我靠，你们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学以前的那些国王们在月黑风高夜逮人，不要把俺们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在，不单单是放人承认错误那么简单，你们必须改，从根本上改，否则，俺们就会让你们好看！”

他的这番话再明白不过了，你吉伦特派别太过分，否则，起义是不可避免的。

谁知公会主席伊斯纳尔丝毫不感到害怕，他对先前发飙的老城区的人道：“哎，还是年轻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能拿你们怎么办呢？俺看你们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我靠，你怎么敢这么说？”“有没有搞错啊？”台下一片哗然。

伊斯纳尔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严肃的机构……”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高高举起了手，要求发言，此人正是罗伯斯庇尔。

“啊，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宪法草案，这个宪法草案嘛，可是讨论了好长时间，现在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罗伯斯庇尔简直要吐血了，他想不到这个伊斯纳尔居然在当了主席后，会变成一个这么让人恶心的人物，其行为简直可以和拉法夷特相媲美了，人家拉法夷特当时还有打断他讲话的资本，可是，这个伊斯纳尔，他凭什么？

于是，严肃的国民公会乱成了一锅粥，秩序荡然无存了。渐渐地，局势被内政部长和巴黎市长给控制了下来。他们汇报说巴黎十分平静，没有发现阴谋阳谋。最后，一样来请愿的红十字区的代表团终于等到了说话的机会，他们的发言人登上讲台，搓了搓手说：“俺们区也没啥特别的要求，和以前的弟兄们一样，那就是释放埃贝尔和撤销那十二个混蛋组成的委员会。”

随即，山岳派议员拉克鲁瓦说：“俺建议公会立即释放埃贝尔等人，还有撤销十二人委员会，还有就是让总保安委员会对十二个人进行审查，还有……哦，暂时没有了。”

雅各宾派的架势显然是吓坏了还在紧张观望的中间派，特别是在听到起义威胁之后。所以，在讨论了大半夜之后，才通过了拉克鲁瓦的前两条建议。

埃贝尔和瓦尔莱等人恢复自由，十二人委员会被撤销，缓解了雅各宾派的一丁点儿不满情绪。然而，他们还没高兴太久，不甘心失败的吉伦特派又开始得瑟了。吉伦特派议员朗瑞内在公会上说撤销十二人委员会是不合法的，要求复议。结果，在争取了一些中间派议员后，又以微弱优势通过了恢复十二人委员会的建议。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雅各宾派这下是出离愤怒了。5月28日这一天，老城区要求其他拥护山岳派的区各派两名代表去主教府俱乐部会商“救国”措施，其实也就是谈起义的事。

其实不管怎么说，这个吉伦特派垮台的事情都不能算是起义，也就是政变而已。起义，那是要流血的，而政变，则可以不用流血，当然也有流血的政变。只是，政变的成本还是比起义要节约不少啊。

巴黎当时有48个区，拥护山岳派的，有33个。

老城区早就成立了一个起义委员会了，由6个人组成，丹东的朋友迪富尼主持这个委员会。经过33个区的讨论，决定成立一个九人革命委员会，指导把吉伦特派干挺的事。

九人委员会中也没有罗伯斯庇尔等大鱼，不过罗伯斯庇尔等人也有各自的任务。就在九人委员会成立的当天晚上，罗伯斯庇尔在雅各宾俱乐部再次号召起义。九人革命委员会很是聪明，他们担心有产者在听到起义的消息后慌了手脚，倒向吉伦特派一边，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发了公告，说有产者你们辛苦了，请放心在家睡大觉吧，你们的一切都将置于无套裤汉的严密保护之下，不管是谁，要是乱拿人家东西，俺们保证就算不把他们的爪子剁下来，也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公告为无套裤汉省了很多麻烦，有产者渐渐安定了下来，不再听吉伦特派的了。

5月31日，是一个美丽的早晨。这一天，木有什么阴谋阳谋，一场占绝对优势的、光明正大的政变开始了。

6点整，警钟长鸣。主教府九人委员会按照8月10日起义的模式，先到市政厅去更新一下市政权。不过，这次比上次更没有阻碍，他们去不是给人添堵的，而是去和人家商量的，因为，巴黎公社的人，都是他们自己人。

他们到达时，受到检察官肖梅特和埃贝尔、市长帕什的热烈欢迎，就差没有献花的小朋友了。委员会以巴黎大多数区的名义宣布废除原有的巴黎公社，并在巴黎人民的授权下，产生新的巴黎公社。不过这纯粹是多此一举，谁不知道他们都穿同一条裤子呢。可是不破不立嘛，不这样似乎不能表明他们干掉日月换新天的决心。

在成立新公社后，委员会任命植物园区国民自卫军营长昂利奥为新任的国民自卫军司令。这个幸运的昂利奥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从一个小营长一跃而坐上了当年拉法夷特坐的位子。可以说，在某些人眼中，革命就是好，可以让他们一夜之间成为暴发户。

只是，在闹事的阵营中，也不是那么统一的。在九人委员会中，主要是马拉分子，而在巴黎公社中，主要是罗伯斯庇尔分子，在大革命三巨头中，马拉最激进，丹东最犹豫，罗伯斯庇尔则最稳重。事实证明，激进是要被反噬的，犹豫更是死路一条，而稳重，有时候也是不行的，不过却能比那一左一右更有威力。

所以，尽管九人委员会名义上更换了市政府，却不敢贸然驱散国民公会。因为，国民公会一旦被驱散，可能会引起令雅各宾派不能控制的局面，严重点甚至会引火烧身。

152、吉伦特派的覆灭（5）

所以，像罗伯斯庇尔和马拉，还是该开会时就开会。丹东就不说了，他对此一直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什么都不管，因为，他一直想要捣糨糊和稀泥，结果都失败了。

昂利奥一上任，就下令鸣放警炮，而这是在九月屠杀发生后被禁止了的事情。国民公会也知道，重建十二人委员会是导致事变的主要原因。所以，在5月31日上午的会议上，国民公会的议员们忙于讨论要不要再度撤销这个委员会。韦尼奥直到最后时刻仍保持了自己的尊严，他说：“国民公会是独立的，必须给全法国人看看，谁也不能威胁它！所以，今天不应该撤销十二人委员会。我建议推迟到明天。现在，该追究是谁下命令敲响警钟的，如果这是一场内战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共和国的损失。”

哗啦哗啦，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议员们对他的勇敢和“临死硬撑”表示了赞赏之意。

到了下午，新成立的巴黎市政府的代表团来到公会汇报。不管怎么说，国民公会还是唯一合法的最高权力机构，他们不能绕过它。接着，由巴黎控制的无休无止的请愿铺天盖地而来，主要都是支持山岳派的人，他们要求撤销那个恶心的委员会，并逮捕某某某、清洗政府和议会、向富人征税、限价等等。大批大批的无套裤汉也涌入国民公会会场，弄得会场像赶会似的。韦尼奥不得不说：“你们把菜市场都搬来了，还让俺们怎么开会？我强烈要求国民公会赶紧搬迁，迁到军队驻地与大兵们会合，否则将得不到保护。”

他想要走上讲台讲话，却发现罗伯斯庇尔正站在那里，唾沫星子直飞，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罗伯斯庇尔说：“我认为这可能是爱国主义制服暴政的最后一天。撤销十二人委员会吧，将他们交付审判吧，有人说要征调武装力量，这武装力量是个什么力量？目前需要的是让公民为保护他们的自由而反对恶棍，这些恶棍就在这里，站在我对面……”

韦尼奥急不可耐，便催促道：“喂，哥们，讲完了没有？俺还有话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