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伦特派的统治,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因为,他们的统治不是绝对的,在巴黎就有个不听他们话的巴黎公社,整天和他们作对。也就是说,吉伦特派并没有独立统治过法国,一直有巴黎公社这个名义上的地方性政权(其实它照样向各地发号施令)和它分庭抗礼。雅各宾派和吉伦特派同样是这个时期的执政派别,前者除掉后者,只是又往自己身上集中了权力而已。到了5月份,两派挽袖子上阵,都准备把对方彻底干倒。
在马赛这座革命的城市,由于雅各宾派同巴巴卢决裂,而巴巴卢对马赛很有影响,他们失去了对马赛的控制。在里昂,还发生了反对雅各宾派市政府的暴动,经过巷战,国民公会代表才暂时把暴动镇压下去。同时,吉伦特派又打起了依靠外省武装力量来干掉山岳派的主意。
150、吉伦特派的覆灭(3)
然而,事情却不是这么容易的。巴黎的数万国民自卫军控制在雅各宾派手里,光凭这一点,吉伦特派就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雅各宾派既然掌握了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为什么不早点就将吉伦特派拿下呢?
原因是这样的,国民公会是全民(名义上)选出的权力机构,因此如果不通过公会除掉吉伦特派的话,则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对于自己今后的权力之路大大的不利。而吉伦特派虽然不能控制巴黎,却在公会内很有影响力,且它又控制了一些外省。在一开始的时候,两派的实力几乎是均衡的。但是慢慢地,这种均衡被打破了。到了1793年5月份的时候,两派冲突升级,是该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这时候,雅各宾派已经具有了在巴黎一呼百应的实力。因此,吉伦特派算是玩完了。但是,吉伦特派却还在国民公会中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5月8日,罗伯斯庇尔在国民公会就巴黎应征士兵前往旺代平叛发表讲话,他说如果在旺代有一支反革命部队的话,那么在巴黎也有这么一支。吉伦特派听到后,很明白这就说的是他们。稍后,德穆兰建议让巴黎市民到马尔斯校场集会,,并组建一支6000人的机动炮队。吉伦特派自然不能对他们的进攻无动于衷,他们在蓄势而发。
雅各宾派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妇女。这些妇女把持着国民公会门口,看着想要进去的所有人。外省人想进入公会,须亮出公会特别发给的入场证。当他们亮出入场证时,就会遭到妇女们的围攻。她们的名义是防止公会独裁化。
吉伦特派终于开始反击。5月18日,加代在公会抨击巴黎当局和雅各宾俱乐部的一系列“非法”行为,并主张剥夺巴黎市政府的权利。
他说完后,得到了巴雷尔的附和。巴雷尔虽然不主张解除巴黎的权力,却建议成立一个12人委员会,负责审查一个月来巴黎公社的一切决议。他说在巴黎存在着隐患,而且也在密谋行动,想要劫走被指名开除出公会的22名议员,甚至要让妇女来执行这一计划。
这次吉伦特派占了上风,中间派又支持了他们。5月21日,国民公会通过法令,成立十二人委员会,并选出12名委员。这十二个人都属于吉伦特派,他们就这样被选出来了。这时,雅各宾派看到,如果不给国民公会施加压力的话,真的很难扳倒吉伦特派这些人。
5月24日,十二人委员会开始工作。在查阅了巴黎公社的大量会议资料后,他们下起了黑手。十二人委员会提出了十一条措施。他们要宣布巴黎处于紧急状态中,并建议免去巴黎公社新任命的国民自卫军司令,因为桑泰尔奉命去旺代作战了。
马拉和韦尼奥针对这些措施展开了激烈的辩论。马拉说十二人委员会在捕风捉影,他们说的那根本就是没影的事。而维尼奥则说:“伙计们,相信俺吧。你们的安全现在没有保障,正因为关系到你们的安全,所以必须迅速并有魄力地行动。”
这时,中间派再一次倒向了吉伦特派一边,韦尼奥的建议获得了通过。十二人委员会开始行动了。他们首先逮捕了《迪纳歇老爹报》的主编埃贝尔。逮捕他的理由是:他对外省的无套裤汉煽风点火,要求他们清除十六和迪穆里埃的同谋——布里索、罗兰和佩蒂翁等以及他们的人。
除此之外,十二人委员会还逮捕了瓦尔莱,将他们都囚禁到阿贝伊狱中,就是那个发生大屠杀的监狱。就在二人被捕的时候,估计里面血迹尚干,也不知他们看到是兴奋还是害怕。数日后,又有一些雅各宾派分子被打入了监牢。十二人委员会还让国民公会释放了一些罗伯斯庇尔和马拉的反对者。
马拉反对国民公会释放这些人的建议,并说:“如果他们被释放,那么埃贝尔也应当获释。他只是一个编辑,根据你们整天挂在嘴边的‘公民责任心’,他也是个有‘公民责任心’的人,所以他没有理由不获得自由。”
国民公会通过了释放那些反雅各宾分子的建议,却不放埃贝尔。25日,群众就释放埃贝尔进行了请愿,但是,一个叫伊斯纳尔的傻B,居然说了一些傻话,直接让马拉发飙,连一向鼓励团结当老好人的丹东都看不下去了。这个伊斯纳尔何许人也?又说了些什么话?
伊斯纳尔来自瓦尔省,是坚定的骨灰级吉伦特派,此时,他正是国民公会的主席。他说:“法国,巴黎,是国民公会所在的地方。巴黎必须尊敬这个机构。你们搞什么搞?老子看你们雅各宾分子从今年开始就一直在瞎搞。如果你们继续瞎搞,老子以整个法兰西的名义宣告,要把巴黎从地图上抹去。”
台下立刻哗然了。马拉气得脸色铁青,丹东则沉默不语。山岳派则全是一片抗议之声。
伊斯纳尔在这片抗议声中继续用他的大嗓门说:“对暴君的嗜血利剑——我们的法律,准备刺向每一个敢把自己置于国民公会之上的人!”
马拉怒不可遏,骂道:“狗娘养的伊斯纳尔,快TMD从公会主席的位子上滚下来!你这样说是对巴黎的侮辱,是对国民公会的侮辱!”
一直沉默的丹东也说:“伊斯纳尔肯定是大脑秀逗了,他不该这么对巴黎讲话的。巴黎热爱革命,巴黎,它为自由所作的牺牲,值得全法兰西人的拥抱。俺承认,一些公民确实是表现得像打了鸡血似的。可是,要是人民都像小绵羊那样,还怎么会有革命呢?”
丹东虽然指责了吉伦特派和伊斯纳尔,可他的言论是温和的。而罗伯斯庇尔就不像他那么菩萨心肠了。第二天,他在雅各宾俱乐部号召群众起来反抗压迫者。罗伯斯庇尔一向谨慎,在1792年8月10日起义中居然能憋到了最后,可见其耐性。而这次,他竟然鼓动人民起义,说明了他有了很大的把握,起码比上次要大得多。伊斯纳尔居然学起了不伦瑞克公爵,恐吓巴黎人民,实在是蠢得可以。而这也正好增加了罗伯斯庇尔胜利的砝码。罗伯斯庇尔在俱乐部说:“请想一想,巴黎的贵族还是数不胜数。当人民受到压制的时候,不能提醒他们起来的那个人就是懦夫。这个时刻已经到来了,我们的敌人公开迫害爱国者。”
罗伯斯庇尔的这番话,可以看成是雅各宾派对吉伦特派的战争宣言。没有硝烟的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151、吉伦特派的覆灭(4)
罗伯斯庇尔讲完话后,马拉很快便在国民公会指责十二人委员会是自由的仇敌。他向国民公会做出了警告,说十二人委员会连同上涨的物价都是让人民起义的诱导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