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郑成功篇之十一）

郑成功兵分三路，进攻台湾。

在愈来愈亮的天光中，训练有素的郑成功的军队像三支利箭，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第一支绕向岛屿之南，截断荷兰舰艇的逃路；第二支进驻台南之北，阻击荷兰军队自北向南增援；第三支是主力部队，他们要消灭台南和高雄的荷兰军队。

郑成功一出手，就显示了极为高超的指挥艺术。他考虑的，不仅仅是消灭台南和高雄的敌军，还包括建立台南根据地，逐步向北推进的战略部署。

当年，在台湾的荷兰人中有一名土地测量师，他的名字叫菲利普梅，中国人叫他梅氏。他后来用非常形象的西方式的文字描写了他见到的中国军队：“他们越过高地，击鼓吹管行军而来，其中有几个骑马的。他们的军队有数不完的漂亮丝质旗帜幡旒，头戴光亮的头盔，手握大刀……在普罗岷西亚北边公司的庭园小溪后面扎营，在那里搭起上千个白色帐篷，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梅氏见到的这种中国军队，是郑成功的主力部队，也是负责进攻的部队。梅氏眼中的中国军队的旗帜，不是旗帜，而是漂亮的丝绸。

那时候的台湾，经过了荷兰人数十年的建设，让台湾岛上遍布欧洲式的城堡，而不是中国式的城池。这些星罗棋布的城堡，全部用石头建成，它比中国用砖头建成的城池更为坚固，也更为高大。它的形状与中国抗战时期日军到处修建的碉堡很类似。

抗战时期，因为敌后战场缺少大炮，要攻占一座碉堡实属不易，而几百年前的郑成功时代，依靠大刀长矛和弓箭攻打欧洲哥特式城堡，更为艰难。

郑成功的军队攻打的第一座城堡叫做普罗岷西亚城堡，里面坚守的荷兰军队数目不详，攻打的军队有一千人。

荷兰军队用火枪据守，火枪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荷兰人想当然地认为，攻打的中国军队只要一看到冒烟起火的火枪，就会望风披靡，四散逃命，然而，他们没有想到郑成功的军队已经作战多年，极为训练有素，他们排兵布阵，进退有据，冒着枪弹前行，极为勇敢剽悍。

梅氏看到有一名中国士兵，身中几粒子丨弹丨，倒在地上，但仍然向着城堡的方向发射了20支箭镞，然后死去。

中国士兵的顽强和无畏，远远超出了荷兰人的预料。

【311】（郑成功篇之十二）

普罗岷西亚城堡是当年荷兰人修建的两座最有名的城堡之一，另一个名叫热兰遮城堡。

中国军队急切间攻不下普罗岷西亚城堡，就绕过它，围攻下一个小城堡。

在这次攻打城堡的战斗中，郑成功的铁人部队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穿着坚厚的铠甲，头上戴着铁罩，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他们喊着号子，走向城堡。城堡里，荷兰人举起火枪，向着铁人射击，然而，枪弹打在铁甲上，当当作响，丝毫也不能阻挡铁人前行的脚步。

那时候荷兰人的火枪，使用的是黑火药，黑火药的冲击力很差，也就相当于今天的鸟铳。

城堡里的荷兰人看到刀枪不入的铁人，惊惶万状，聪明的赶紧跑到底层，打开铁门跑了；愚蠢的刚刚跑到底层，看到铁人如同泰山压顶一样逼近了，他们赶紧关上大门。沉重的铁门，成为他们抵挡中国军队的唯一屏障。他们幻想着，远道而来的中国军队没有攻城锤之类的攻坚工具，会知难而退。

然而，铁人们根本就不用攻城锤，他们用火攻。

中国军队在城堡下燃起熊熊大火，然后把潮湿的树枝加盖在火焰上，还把辣椒粉花椒粉之类的调料也倒在火焰上。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有麻辣味的，也有五香味的，你想要什么味，就有什么味的，我们服务周到，保你满意。

这些气味浓郁的烟雾，寻隙而入，从铁门的门缝中，门扇下钻进了城堡里，城堡里的荷兰人无处逃避，只能脱下衣服，洒上尿水，包裹住头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古堡的窗口和门缝钻出来，像一根根拉长的皮筋。

然后，城堡上方挂出了白旗，铁门打开了，一个个荷兰人钻出来，他们眼睛红肿，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好像刚刚参加完忆苦思甜大会一样。

与此同时，一场海战也在近海进行。

荷兰参战的有两艘主力战舰赫克托号与斯格拉弗兰号，每艘有火炮十门，另外还有一艘运输船和一艘快艇。郑成功的战船有60艘，也有的资料认为是30艘。每艘战船仅有火炮两门。

荷兰人按照欧洲海战惯例，在交战之初，先要摆好阵型，即使只有大小不等的四艘舰船，也要摆好阵型，因为教科书上是这样说的。就在荷兰笨重而庞大的船只在慢腾腾地调整角度的时候，郑成功的战船如同一群凶悍的豺狗，从不同的方位扑向了荷兰舰艇。

中国人的交战方式，让荷兰人异常震惊。

中国人一靠近荷兰军舰，就用绳钩搭在了荷兰舰船的船舷上，然后像杂耍一样，口中咬着长刀，沿着绳子飞身跃上荷兰舰船。他们只穿着一条宽大的短裤，光身赤脚，像传说中的野人一样，他们在甲板上蹦蹦跳跳，异常敏捷，像一只只猴子一样。他们绰刀在手，逢人就看，这种野蛮的贴身打法，让穿着铜钉制服的荷兰海军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