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袁崇焕篇之十七）

这是一场对攻战，双方面对面站着，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看谁先倒下去。

袁崇焕站在城墙上督战，查看敌情，出城迎战的是满桂，杀气腾腾。皇太极以为明军不敢打对攻，只敢闭门坚守，他没想到明军居然背城列阵。部将看到明军已有准备，就劝皇太极回去，皇太极大怒道：“昔先皇攻宁远，未克；今我攻锦州，未克。现要打野战，如还不胜，何以张我国威？”

皇太极认为野战是后金的长处，他肯定能够打赢这一仗。然而，他不知道满桂这个蒙古人野战也是长处，他不知道那些南蛮子玩命也是长处。而打野战，谁敢玩命谁就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谁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谁就胜利了。

后金军分两路攻击满桂，袁崇焕在城墙上用旗语调动指挥，这场明朝历史上最惨烈的骑兵战，让晚明的历史也在颤栗，矢镞纷飞，马颈相交，刀光闪耀，血光飞溅。每一部历史书写到这一段的时候，都充满了萧杀之气。满桂身中数箭，坐骑身披箭伤，另一名将领尤世威的坐骑也被射伤；后金军三名大将全都带伤，多名将领被砍死。

袁崇焕看到后金军营帐设于城外山坡上，命红夷大炮轰击，后金预备队多被炸死。一线部队摇摇欲坠，二线部队损失惨重，皇太极又接到了锦州方面的战报，赵率教时时打开城门，夜袭偷袭。至此，皇太极担心腹背受敌，他终于承认明军野战也凶猛，下达了撤退命令。后金军逃往锦州。

袁崇焕非常高兴，他在奏章中写道：“十年来，尽天下之兵，未尝敢与奴战，合马交锋。今始一刀一枪拚命，不知有夷之凶狠骠悍。”意思是说，十年来，明朝兵将都不敢和后金面对面展开白刃战。今天，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一刀一枪地拼杀，还不知道我们军队的凶狠悍勇丝毫不弱于后金。

回到锦州的皇太极，又发动了最后一击，然而锦州仍然固若金汤。宁远和锦州都没有被攻克，皇太极承认自己白忙活了，垂头丧气地撤回沈阳。

锦州之战同样惨烈，“是役也，大战三次，大胜三捷。小战二十五日，无日不战。”赵率教彻底洗刷了滑头将军的耻辱，进入了名将行列。

宁远和锦州相继取胜，这就是史书中的宁锦大捷，是去年宁远之战后的又一次大捷。两年两连胜，后金士气大挫，明军重拾信心。

然而，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袁崇焕却被免官了。

免官的原因是魏忠贤派党羽弹劾袁崇焕。流氓出身的魏忠贤在朝廷中结党营私，逆我者亡。袁崇焕不是魏忠贤的这一派，所以成为了魏忠贤的眼中钉。魏忠贤派党羽弹劾袁崇焕的罪名是：不救锦州。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史书如此记载：“袁崇焕令祖大寿等统精兵四千，绕出敌后；别遣水师东出，相牵制。”那么，就是说，袁崇焕当时派出了两路救兵，牵制后金，根本不存在坐视不救的情况。

袁崇焕虽然很蛮，却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魏忠贤。木匠皇帝球都不管，朝中的事都是魏忠贤说了算。袁崇焕赶紧请了病假，请求免官。魏忠贤忙不迭地答应了，袁崇焕就回了老家。京城里爱怎么乱就怎么乱，老子眼不见心不烦，管我屁事！

袁崇焕这一招确实很好，如果他硬要和魏忠贤对着干，估计早就被魏忠贤砍头了。流氓魏忠贤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无赖。

宁锦大捷的功劳，全被魏忠贤瓜分了，魏忠贤的党羽数百人，纷纷以在朝中策划为由，加官进爵，领取赏赐，连魏忠贤尚在襁褓中的侄孙，都加封为安平伯。不但有了爵位，而且是爵位中的第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