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岳飞篇之十九)
宋军看到大将杨再兴如此神勇,无不奋勇争先,金军在宋军骑兵强有力的冲击下,纷纷溃败。“再兴以单骑入其军,擒兀术不获,手杀数百人而还。”
两天后,金兀术纠集了十二万人,再次进攻。这次,金兀术带来的,是金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铁浮屠,在对辽军的作战中,两千铁浮屠曾杀败五万辽军。
两千铁浮屠,两千人,两千马,人和马都穿着厚厚的铠甲,而且,每战必排成方阵,缓缓推移,只进不退,如同移动的城堡。厚厚的铠甲,可挡箭镞,可挡刀枪,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一支军队,战斗力自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浮屠,在古代本来是指佛像佛塔,韩愈的《张中丞传后叙》中,写到南霁云离开贺兰进明时,“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图,矢着其上砖半箭。”浮图即浮屠。不明白金军的重装骑兵部队,怎么叫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铁浮屠尽管防御严密,但是也有弱点,这就是马腿。你即使包裹再严密,也不可能包裹马腿,否则,马匹难以迈步。如果说铁浮屠有命门,那么马腿就是他们的命门。
在这天的战役中,金兀术派出铁浮屠,他们像缓缓移动的城墙一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宋军压来。岳飞仍然派遣步兵迎击,仍然砍伐马腿,仍然和对付拐子马的手法如出一辙,曾经在北国战场上横行半个世纪的铁浮屠,就这样毁于一旦。
铁浮屠被摧毁后,宋军发起了攻击,两方胶着厮杀,战场上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呻吟声,到处是刀戈相撞生,到处是马蹄践踏声,宋军悍将杨再兴仍旧冲在最前面,挡者披靡。后来,“再兴以三百骑遇敌于小商桥,骤与之战,杀二千余人,及万户撒八孛堇、千户百人。再兴战死,后获其尸,焚之,得箭镞二升。”
也有的书籍记载,杨再兴当时杀得兴起,追赶金军,陷入了沼泽中,难以跃出,金军对着杨再兴射箭,杨再兴满身中箭,形如刺猬,气绝身亡。
有人说,杨再兴是老令公杨业的后代。
《宋史》中有“杨业传”,但只写到三代,杨业之后有杨延昭,杨延昭之后有杨文广。《宋史》中也有“张宪杨再兴牛皋传”,却没有写到杨业与杨再兴的传承关系。
【276】(岳飞篇之二十)
岳飞帐下有三名非常凶悍的战将,分别是杨再兴、岳云、张宪。杨再兴殒身小商桥,岳云率背嵬军连战连捷,此时,张宪在哪里?
张宪此时率领一支偏师,与岳飞分进合击。他一路上与金军打过多次遭遇战,都大获全胜,然后,在河南睢阳与岳飞派来接应的牛皋部汇合,向四十五里外的朱仙镇攻击。牛皋也是岳飞手下一名能够抵挡一面的大将,不是评书《岳飞传》中所说的那样低劣鲁莽。
朱仙镇,今天属于开封市下辖的一个镇,以出产年画而著名。
岳飞在击败了金兀术大军后,也向朱仙镇攻击。岳飞派牛皋去接应张宪,很可能带去了在朱仙镇汇合的口信。
朱仙镇向北五十里,就是古开封,当时的名字叫汴京。汴京是宋朝重镇,著名的《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画面就是汴京的繁华景象。金兀术不想失去汴京,所以也选择在朱仙镇阻击宋军。
一场意料中的战役,在朱仙镇打响。
金兀术经过两次失败,此时还有十万兵马,岳飞是得胜之师,人马应该在四万左右。金兀术觉得他依靠十万人对付岳飞的四万人,仍然很有胜算。
然而,金兀术没有想到,岳飞派出的,是最精锐的背嵬军打前锋,这支背嵬军只有五百人,他们脱离大军,一路狂飙突击。在金兀术的十万大军还没有摆好阵型,五百背嵬军就冲到了眼前,他们逢人就砍,如砍刀切瓜,金军像决堤的潮水一样,向后退缩。
五百背嵬军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击败了素以凶悍著称的十万金军,史书记载:“以亲兵五百人奋力击破之,逼宗弼退守汴京不敢出战,意欲弃城遁归。”
“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术遁还汴京。”
以五百铁骑战胜十万金军,这个战绩更在陈庆之的白袍军之上。
当时的形势对宋朝非常有力。金军主力龟缩汴京,天天商量着赶紧逃跑;黄河以北的各路义军如星火燎原,牵制大本营的金军。金军无论是在正面战场还是在敌后战场,都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岳飞看到形势大好,意气风发,这是他等候了半辈子的机会啊,他兴奋地对将领们说:“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意思是说,我们一直打到金国的老巢,好好地喝一顿。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奸贼秦桧出场了。
在杭州,奸贼秦桧以赵匡胤的事例,说动了赵构。赵构深深懂得,他的祖宗赵匡胤当初是如何黄袍加身的,所以,他最担心的也是手下大臣黄袍加身。如果岳飞灭掉金国,那么岳飞的威望如日中天,他随时可以披上赵家祖先的那件黄袍。而且,岳飞这些年来口口声声要迎回先帝,那么,不管岳飞当不当皇帝,只要岳飞灭了金国,这个皇位都不是他的了。
所以,赵构一天之内,连发十二道金牌,令岳飞班师回朝。
拿着赵构令箭的送信人还在路上的时候,汴京城里的金兀术已经坐在马背上,准备逃回金国。一名士人拦住了金兀术,他说,岳飞马上就要退兵了。金兀术大惑不解,他说,岳飞连连得胜,怎么会退兵呢?这名书生说:“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
金兀术一想,真的是这样啊,就跳下马背,决定等等再说。
这一等,真的等到岳飞退兵了。
读书人,总归会是两种境界,或者是高风亮节的君子,或者是寡廉鲜耻的小人。上次在黄天荡,这次在汴京城,都是读书人胡乱搅和,把事情弄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