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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英雄无敌:隋唐的复兴与扩张

第一节 凤凰涅磐:杨氏崛起 一统天下

1、破碎的翻身梦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敕勒歌》可谓五胡十六国时期最负盛名的北方乐府歌。它原本是一首敕勒族(又称高车、丁零)民谣。史载公元546年九月,东魏宰相高欢率倾国大军围攻西魏重镇玉壁,却久攻不下。为了振作士气,高欢让大将斛律金(敕勒族)慷慨高歌此曲。一曲唱罢,诸将无不感慨唏嘘,连高欢也亲自和唱、感伤流泪。只可惜,长歌有情天无意,玉壁之战还是以东魏军的惨败告终,七万鲜卑将士战死城下。高欢多年培植的精锐为之一空,一统东西、再图天下的宏愿也付之东流。一个月后,高欢就抑郁而死。而斛律金继续为高家出生入死,儿子斛律光也成为一代名将。

敕勒族是居住在西伯利亚贝加尔湖周边的古老民族,先后被草原霸主匈奴、柔然统治。两晋时期,中原混乱、群胡内迁,敕勒人也趁机南下,散居于从阴山脚下到黄河南岸的广大地域。其中,南迁最早的翟氏部落还在河南北部地区短暂地建立过小政权(史称“翟魏”)。

俗话说“喝汤就喝头啖汤,要吃就吃头汤面”。迁得早的翟氏敕勒人至少潇洒走了一回,而来晚了的敕勒人就比较惨了。北魏建立后,鲜卑统治者为了与柔然争霸,软硬兼施地抢掠招引了很多敕勒部落,人数多达六七十万。这些敕勒人被配置在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北部的边防六镇,作了拱卫京城、对抗柔然的肉盾炮灰。斛律金的祖上就是其中一员。

边哭边唱《敕勒歌》的敕勒人,思乡难耐。聊可自慰的是,六镇的新移民可不止他们。还有很多难兄难弟呢。在北魏统一北方的洪流中,仅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时期,强制迁入平城周边的移民就有一百五十万之多,其中很多人被迁到六镇充军。这些亡国破家、背井离乡的人流,来自北魏征服的各个地区和民族,既有漠北的敕勒,也有来自后燕的汉人。比如高欢的四世祖高湖,本籍渤海郡蓨县(今河北景县),以燕郡太守的身份率族人投降北魏,后来子孙因犯法被流放到怀朔镇充军。又比如后燕北平太守杨铉,亡国后也被举家迁到武川镇的树颓县,和斛律一族的新家相隔不远。

从市长沦落为难民,从河北强拆到内蒙,杨铉不能不感叹自己的晦气。只有说到祖宗的时候,杨铉才会打了鸡血似地振作起来。到武川后,每当遇到别人的无礼举动,他就会大声嚷嚷说,自家系出魏晋顶级高门弘农(今陕西华阴)杨氏,远祖是东汉太尉杨震,西晋末年,祖辈因为关中战乱才流离到关东来的。

他到底是不是出自弘农杨氏,其实无人在意:别说是杨震的子孙了,就算是东汉皇室的后裔们,如今还不是乱世微尘罢了!更何况,都这么多代人了,谁查得清你的真实出身啊,你爱吹就吹去吧!

在众人的漠视和嗤笑声中,外来户杨铉暗自念叨: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落难的玄武也不是王八!看好了,我的子孙一定会翻身的!

当然,杨铉想不到一百年后,他的重孙杨坚能当上皇帝。他所指望的翻身,只不过是让杨家重新成为士族。

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浴血厮杀,他的儿子杨元寿在防御柔然的战斗中屡次立功,终于当上了武川镇的司马,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中级武官了。杨元寿的儿子杨惠暇更进一步,当上了北魏的太原郡太守,追平了爷爷杨铉的级别。但然后杨氏又止步不前了。杨惠暇的儿子杨烈回到武川镇,混了个龙狡将军的杂号武职;杨烈的儿子杨祯,也只当了个杂号的宁远将军。此时柔然势力强大,北魏基本处于守势,保命已属不易,军功更是难立,杨祯很难更进一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元494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发动了影响深远的汉化改革,彻底断绝了杨家翻身的希望。话说孝文帝迁都洛阳后,不但在文化上要求诸胡改汉姓、穿汉服、说汉语;而且在政治上也全盘照搬了魏晋以来汉族社会的门阀世族制,规定父祖三代的官爵都达到正五品(正厅级)的家族,就能成为士族,子孙后裔可以世袭要职肥缺。而像杨家这样的,三代人里只有杨惠暇达到了标准,所以被拒之于门阀体制之外,子孙后代就算才高八斗也只能当“浊官”,也就是流血流汗又流泪的基层官吏。

有了门阀体制这座大山,杨氏的翻身梦破碎了。杨祯摸着长子杨忠的头,不由叹息道:“儿啊,为父知道你是个人才,只可惜要埋没了!”

这不是杨氏一家的烦恼,而是六镇豪强共同的郁闷。

公元423年,为防御崛起的漠北新霸主柔然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以阴山为凭借,以秦汉长城为基础,在内蒙古修缮了两千多里的长城。长城沿线设置了六座边防要塞,从东向西,包括怀荒镇(今河北张北)﹑柔玄镇(今内蒙古兴和)﹑抚冥镇(今内蒙古四子王旗)﹑武川镇(今内蒙古武川县)﹑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另外还有御夷镇等一些小城堡。

六镇之人,大概可以分成三种人:一是北魏的鲜卑贵族,主要是镇将等高级官员,比如窦泰、独孤信、侯莫陈崇,还有宇文泰一家;二是北魏征服的诸胡部落,在六镇的管辖下过着寄人篱下的苦日子,比如匈奴族的破六韩拔陵、敕勒族的斛律金、羯族的侯景、吐谷浑的尉景、乌桓族的王基;三是北迁戍边的汉人,比如前面提到的高欢、杨祯,还有唐高祖李渊的曾祖父李虎。

孝文帝这么一改,六镇鲜卑贵族怨气很大。孝文帝迁都洛阳时带走了文武百官及数十万鲜卑人;留在平城和六镇的鲜卑人则被称作“留住”,约有二三十万人。有权有势的鲜卑贵族都跟着孝文帝南迁了,留下来的基本上属于中下阶层。根据现代学者研究,六镇鲜卑里,竟然只有两家达到了门阀士族的标准!所以,他们无不怒火冲天:

都是鲜卑人,凭啥搞差别待遇?俺们在这戍边流血,你们在洛阳吃香喝辣,这还不算,如今还要把俺们打入另册,子子孙孙不得翻身?

古往今来,星移斗转,人性不变。郁闷之余的鲜卑贵族就像今天的某些官员一样,心态发生了转变:既然失去了向上生长的阶梯,那就寻找向下沉沦的快乐吧!升不了官,我就赶紧捞钱吧!于是六镇上层风气大坏,贪污腐败只是家常便饭,连买官卖官、滥扩编制也蔚然成风,比如沃野镇竟然有官吏八百多人,而内地一州官吏最多也不到三百人。史载“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出为镇将,专事聚敛……政以贿立,莫能自改。咸言奸吏为此,无不切齿增怒。”

相比于鲜卑贵族的怨气和暮气,敕勒人、匈奴人等诸胡冒出的就是杀气了。作为被征服的异族,他们在六镇属于底层民众,用现代话语来说就是标准的弱势群体。遇到有战事,他们第一个被拉上前线当炮灰;没仗打的时候也不轻松,还得给镇将等官僚放牧当差。

他们的不满倒不是因为门阀制度:就是不改,他们也没希望当官享福的!但六镇之地干旱荒芜,镇民们一直仰赖朝廷补给吃穿,而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北魏的重心也随之南移,对六镇的支援大为减弱。救济粮、扶贫款本就大大缩水,仕途无望的六镇官僚又自甘堕落,大肆盘剥贪污,顿时搞得民不聊生,底层的敕勒人、匈奴人又是遭遇最惨的。

雪上加霜的是,公元523年,北方草原发生了恐怖的大灾荒。在饥荒的压迫下,漠北的柔然人倾巢南下,柔然大汗阿那瑰亲率三十万铁骑大举入境。六镇首当其冲,尤其是长年在城外放牧的敕勒、匈奴部落,被抢走马牛羊几十多万头。随后柔然又屡次入犯。这一通天灾人祸,让六镇百姓连口粮也没了。于是,怀荒镇民请求镇将于景开仓放粮。于景出身于地位极高的八姓鲜卑门阀,在洛阳舒服惯了,只因政治斗争失败才被贬到边荒为将。他这种高门哪里会理会镇民的苦楚,一口回绝。镇民遂群起暴动,杀了于景。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六镇受苦的人们!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生存而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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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图腾:两千年华夏对外战争全史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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