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刘秀估计的那样,“远交近攻”的缓兵之计奏效了。隗嚣见到刘秀的亲笔信,果然犹豫逡巡起来。从此,他糊里糊涂地转向了刘秀一边,不再理睬多次前来拉拢他的公孙述。
隗嚣虽然糊涂,公孙皇帝的头脑却很清醒,一直在竭力拉拢隗嚣。建武三年十一月,公孙述派使者来到天水,任命隗嚣为大司空、扶安王,并且带来了印绶。与此同时,公孙述又从汉中派兵北上,进犯关中三辅。
这时的隗嚣,被刘秀的计谋迷住了双眼,顿时大怒:“本官与你公孙述是敌国,你却封官赠爵,这不是视本官为臣子吗?这简直是对本官的公然侮辱!”他当即下令:“把‘诏书’撕毁,将巴蜀使者推出斩首!”这还不算,隗嚣甚至出兵攻击公孙述的军队,屡次击败巴蜀军。巴蜀军连败之下,损兵折将,此后就不再北出。
“远交近攻”,这条秦国消灭六国之时的故技,如今被刘秀派上了用场,成为他边陲战略的核心内容。在他的巧妙周旋之下,隗嚣与公孙述这两支最大的边陲敌对势力,始终无法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自己。“远交近攻”的策略,为刘秀在战略上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与空间。
第五章第一节中最后一段中有严重错误:马援出使成都,发生在建武四年十月,而不是建武三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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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公孙述也派兵翻越秦岭,想要在关中分一杯羹。冯异得报,与之在秦岭北坡地区展开了激战。为了击退公孙述,冯异派人请隗嚣出兵协助。与此同时,公孙述也派人持节,拿着诸侯王印绶前来招抚。隗嚣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怎肯答应:还要老子卖几次身?真是烦恼透了!对于两方的要求,隗嚣都是借故推脱,都没有答应。
到了秋天,由于冯异在关中施恩布惠,洛阳朝廷深得民心,已经在此生根,基础日益稳固。敏感的隗嚣,顿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再也不能再这么无所作为地傻等下去了!
为了与刘秀暗中对抗,在击退了卢芳的入侵,安定了北边形势之后,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南边,他要与这位历来不入他“法眼”的公孙子阳联络,打算与之联手。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想先摸一下公孙皇帝的底牌。于是,在这年的十月,隗嚣决定派马援为使者,出使成都去探探虚实。
多谢了!
(三)“成家”皇帝
与“一时糊涂”的隗嚣相比,巴蜀之王―――公孙述一直对中原之主刘秀从未报过任何幻想。
自从更始元年(西元二十三年)十月,公孙述奇袭成都,大获成功。他自立为“蜀王”,又在几个月里攻占了巴郡、蜀郡全境,成了割据一方的西南霸主。
从天下大势来看,天下民众怀念汉德,希望刘氏再次“受命”的呼声越来越高。刘氏再起,已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也是不可逆转的潮流。一般的地方豪杰,如果自己并非刘氏宗室,大都认为自己没有希望做皇帝,都是安安分分地保境安民,等候“真龙”之出,也好奉印归顺。然而,公孙述却并不这样想。他虽不是汉室宗亲,加之偏居西南一隅,声望并不是很高。基层官吏出身的他,竟然想逆流而动,要品尝一下作龙椅的滋味,为子孙开创万世基业!
数千年来,人们对于权力的角逐,从来没有停止过。激烈的政治斗争,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与如今一样,在两千年前的那个时代,谁的拳头硬、谁的财富多,谁就是“老大”!
由于初战轻易得手,让公孙述品尝到了“甜头”。他信心爆棚,雄心万丈,一心要做“大事”。从血统上说,他想当“皇帝”,显然不够资格。然而,公孙述也有他的最大资本―――富甲天下、人才众多!
当时,地处西南的益州(也叫梁州)的巴蜀二郡,都被公孙述所控制。这里山川壮丽,物产丰饶。尤其是以成都为中心的四川盆地,到处是一马平川的膏腴沃土,号称“天府之国”。王莽末年,中原诸地战乱连年、民不聊生。与中原相比,巴蜀遭受的战乱次数极少,规模也极为有限。公孙述是地方官吏出身,精通民政,善于抚民,将巴蜀地区治理的井井有条。当地民众能够在乱世之间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公孙述功不可没。
一年多过去了,到了更始三年(建武元年,西元二十五年)春,踌躇满志的公孙述开始有了新的想法。
一天,临邛、笮县的部族首领前来成都谒见,进献礼物。临邛是蜀郡的首府,公孙述曾长期在那里任职。公孙述大悦,厚意抚慰。在接见的过程中,公孙述似乎对于“蜀王”的名号稍感不满。他的心中在想:要是能够坐在御座之上,接受四夷的朝贺,那该有多好啊!陪侍的大臣李熊看出了他的心思,决定向其劝进。
谒见仪式结束之后,李熊主动请求觐见,向公孙述提出了“登基称帝”的建议。
李熊首先全面分析了巴蜀地区的形势。他认为,益州地区物产丰富,经济繁盛,凭着雄厚的经济实力,足以与任何一方势力抗衡。他说:“如今山东遍地饥馑,以至于人相食才能够求生。兵燹所至,动辄屠城。无数繁华城邑,化为一片瓦砾废墟。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山林之中,果木无边无际。就是不种庄稼,民众也不愁没有粮食吃!巴蜀的女人勤劳质朴,擅长女工。益州所产之衣料,遍布天下。此地盛产木材竹子,建筑房屋、修造宫殿之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渔业发达,盐矿遍布,地下富蕴银、铜等矿务,不愁铸造钱币。水利设施齐全,水运通漕,四通八达。大王,这是多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啊!”
公孙述听了,心知其意。他含笑点头,挥手示意,令其继续说下去。
李熊见状,继续分析:“从周边的形势来分析:在北线,我军已经占据汉中郡曪谷﹑斜谷两座要隘,北面防线可谓是固若金汤!在东线又夺取了巴郡,凭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扞关天险,也可以确保无虞。西线、南线都是蛮夷,不足忧虑。大王治下幅员数千里,带甲之士不下百万。将来如果天下有变,既可沿江东下,直取荆州。也可挥师北伐,夺取三辅,问鼎中原。如若形势不利,也足以坚守四边,鼓励农桑,以待时机。如此优越的条件,真是得天独厚,帝王之资啊!”
接着,李熊反问:“大王,您在天下能够找到一个比这里更富裕的地方吗?” 看着公孙述面色安详,李熊趁机道:“以今日大王之声威,闻于天下,而名号未定,志士狐疑,宜即大位,使远人有所依归。” 很显然,李熊此话已经亮出了底牌:大王若是不早正大位,难道就不怕人心散了吗?
公孙述虽然很有本事,也是一个英雄。但是,他与隗嚣一样,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优柔寡断,乐于小康,缺乏远略。称帝登基,君临天下,哪个人不想呢?这是当时无数人的梦想。公孙述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对称帝时机是否恰当还有顾虑,主要是担心天下人不服。对于李熊的劝进,他婉言推辞:“历代帝王都是受命于天,本王无才无德,有何资格称帝?” 李熊说:“天命无常,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也能做天子啊!能者当受命为天子,大王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公孙述听到李熊这么一鼓动,就有点动了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久,公孙述做了一个梦。在朦胧之间,只见一位神人对他说:“八厶子系,十二为期。”然后,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是,这八个字,却牢牢记在他的心里。
清晨醒来,公孙述仔细思忖,“八厶”二字合起来就是“公”字,“子系”二字合起来就是“孙”字。恰好是他的姓氏―――“公孙”。“十二为期”就是说,姓“公孙”的人可以称帝,但是,连同子孙在内,最多只有十二年的运数。公孙述很是发愁,就对王妃说:“从谶语上看,我们应该大富大贵,有着帝王之命。然而根据神人指示,国运却如此短祚,如何是好?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弃了吧!”王妃是一个贪恋富贵的女人,她一心想当皇后。她读过几天书,有点文化,就引用孔子的话劝说丈夫:“子曰:‘朝闻道,夕死足矣!’更何况有十二年呢!”
王妃的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今朝有酒今朝醉,十二年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当时的人都很迷信,也非常相信祥瑞、谶记。为了令所有人相信自己有天命,公孙述采取了一些列行动,为称帝制造舆论。
没有几天,成都城中传言四起,有人声称自己亲眼看见一件异事:一条龙在蜀王府中出没,在晚上闪闪发光,照耀四周。公孙述还让人在手掌之中刺刻了三个字:“公孙帝”。对外则声称:“这是神人在梦中所刻!”这些消息传出之后,当地人对公孙述为“天命所系”深信不疑,都表示支持。
建武元年(西元二十五年)四月,公孙述自立为天子,国号为“成家”,色尚白。任命李熊为大司徒,以其弟公孙光为大司马,公孙恢为大司空。改益州为司隶校尉直辖州,以蜀郡为成都尹(相当于汉朝的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