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400)
原来被押在迪化的陈天禄也被联魁上奏革职永不叙用并勒令立即回籍不得在新疆逗留。
虽然夏买合苏提手段够狠,但仍然有两条大鱼漏了网,其中一个会在几年以的发动更大规模的反抗活动,而另一个则在二十几年后闹出一场大戏,那出戏不仅彻底烧掉了延续二百多年的哈密维王制度,而且连新疆地方政府也被那把火烧塌了。
这第一次哈密事件预示着哈密王府这块自留地在新疆八爵各个王府都垮塌之后很难独存,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杨增新这次补锅没有成功,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面在处理哈密的问题上一直小心翼翼,维持到他自己在新疆土皇帝结束时,哈密的危机都没有被引爆。果然是高手!
随着辫子王朝进入倒计时,新疆的命运也开始向未知的恐惧中漂泊。
制霸天山之空城计(1)
与伊犁长庚的持续十几年的励精图治不同,乌鲁木齐方面一方面管辖区域大,形势复杂,另一方面巡抚更换频繁,所以乌鲁木齐的新政推行搞得变了不少味道。
所有的政策都得靠人来执行,有效的落实必须由高效的团队来保障。
每一任领导刚接手新岗位,首先要做的规定动作就是在人事上重新洗牌,把自己的人调来组成自己的团队,如臂使指,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意志能够迅速得到实现。
联魁是满洲镶红旗人,出生在北京也出道在北京。
他从兵部侍郎外放到甘肃以后,从甘凉道到西宁道,在甘肃打了很长时间转转,积累了相当深厚的人脉。
1905年联魁升任新疆巡抚,带过的团队有好多都是在甘肃官场的老下属,比如他在新疆搭班子的第一个布政使就是老熟人王树枏。
王树枏是河北新城人,联魁班子里另一个主力是按察使荣霈,他也是京城的满州旗人,然后联魁找来的提学使(学台)是天津杨柳青人。整个乌鲁木齐的联魁班底几乎成了京津冀同乡会了。
随着这届领导班子的到来,河北、天津的商民进疆谋生的越来越多。在乌鲁木齐就形成了有名的津帮。这是乌鲁木齐的一个很大的朋友圈,当时的大小十字街到南门一带,天津商号多达数十家。大的商号老板经常戴着七品顶珠红缨官帽出入衙门,政商关系相当微妙,津帮借着学台(提学使)是同村人、藩台(布政使)是同省人、巡抚和臬台(按察使)是京津冀一个板块的大同乡,狐假虎威。
第二个朋友圈是陕甘人,陕甘一带的人近水楼台,早在左宗棠收复新疆时,就有董福祥的甘军助战,战后新疆百废待举,第一个闯关淘金的自然是陕甘人。
第三个朋友圈则是两湖人,同样是湘军进疆来的,战后军队裁撤下来的,有相当部分在当地转为屯丁,从此扎根在天山南北。而这些湖湘子弟带来了一种特殊的影响—哥老会组织传入了新疆。
哥老会在新疆迅速落地开花,在中下层人中病毒式推广,壮大得非常快,陕甘地区的流民加入哥老会的很多,但是京津冀的商户多数与官府有染,无需借助哥老会力量,所以他们在新疆的客民当中显得很另类。
伊犁的新政搞得如火如荼,联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就把督练新军这个事交给了布政使王树枏。
王树枏建了一个协的新军,协统周子敬,下辖一个标,标下面有步兵和骑兵各三个营。
这些新兵几乎都是现从陕甘一带招募的。
步兵那边几个营的管带没有什么出奇冒泡的,骑兵中有一个营的管带叫田锡年的,是个菜鸟,二十刚出头,说这个愣头青改变了新疆的历史进程也不算过。
制霸天山之空城计(5)
袁大化来到新疆的时候,情况还是有些尴尬的。
因为新疆建省后,巡抚成了一把手,但是之前的一把手伊犁将军却并没有裁撤掉,而是缩小了管辖范围,蜕变成新疆的二把手了。
现在伊犁将军的职权范围仅包括伊犁、塔城和阿勒泰。可是建省还没出三年,后遗症就出来了。
新任伊犁将军色楞额对新疆巡抚刘锦棠的指令抗拒不办,争议闹到朝廷。虽然清廷对色楞额加以训斥,但是也并未深究。所以将军和巡抚之间的关系,比一般的督抚之间更为微妙。
更加加剧这种不平衡的是后面的人事变动。
刘锦棠之后的巡抚,既不给力,又都是昙花一现,没有干得长的。
而伊犁将军则不同,从1890年起直到1911年,除了马亮干了四年外,其余的十六年间是长庚和广福的二人转,两人都是两度出任伊犁将军,长庚两次任期更是高达十四年。人员的稳定是出业绩的保障,何况长庚也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就这样,在伊犁的新政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乌鲁木齐这边处处落于人后,双方的话语权也此消彼长。
在新疆于是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平衡,伊犁这个新疆老二在JDP上超过了乌鲁木齐(如同当今的大连之于沈阳、青岛之于济南、苏州之于南京、深圳之于广州),整个新疆的政治出现了二元制结构,伊犁将军与新疆巡抚并驾齐驱,虽然表面上巡抚还是老大。
这就是当时袁大化所接的摊子,他到乌鲁木齐就是当这个不如月亮更亮的太阳的。
好在袁大化来乌鲁木齐的时候,临卸任的伊犁将军长庚顾全大局,拿出了一个解决新疆事权不一的办法:增设新疆总督,统一掌管军政大权,将军和巡抚均受节制。
结果这个奏折刚上去,陕甘总督升允又不干了,因为新疆没有总督的时候是受制于陕甘总督的,现在翅膀硬了要单飞,陕甘总督怎么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旧矛盾没解决,又添了新矛盾。袁大化到新疆真是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袁大化是1910年11月接到清廷的任命,1911年3月到岗,清廷规定的赴任新疆时限为八个月,他只用了五个月。
在清末,被外放到新疆是个超级倒霉的事,因为新疆地处西北前线,条件艰困,油水不大,外患风险又极大。所以凡是去新疆的多数是权斗失利,形同发配,因此对于去新疆赴任都视为畏途,能拖则拖,同时加紧想办法活动,争取改派。袁大化只用了五个月就到岗,委实创造了当时的一项纪录,不过这个记录只保持了半年。
从北京出发走到乌鲁木齐用时五个月,即使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也并不算快,但是看一下袁大化是怎么走的,你就明白这真的不慢了。
因为人家是一路走一路巡访考察,沿途的风土民情、土地矿藏、交通地势等等,自然状况和社会条件等等软硬环境一一记录,到了乌鲁木齐时,袁大化根据一路日记完成了《抚新记程》,在这部书里他结合所见所闻,阐述了自己对新疆治理和规划开发的总体思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袁大化没有高学历,但在政务处理方面的确是能吏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