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364)
他得到英法调停建议宽免崇厚,并且中枢内阁恭王加沈桂芬以及南北疆臣领袖准备附议的情况后,立即上奏,这次可真是佛挡杀佛了:“李鸿章高勋重寄,岁糜数百万金钱,以制机器,而养淮军,正为今日。若并不能一战,安用重臣。伏请严饬李鸿章,谕以计无中变,责无旁贷,及早选将练兵,仿照法国新式,增建炮台。战胜,酬以公侯之赏;不胜,则加以不测之罪。”这是说李鸿章,刘坤一也跑不了—“身为干城,甘心畏葸,不能任战,以解君父之忧,但恃曲赦以为侥幸之计,致令慈安皇太后深宫旰食,慈禧皇太后扶病临朝,何以为心?何以为颜?如果欲释崇厚,则必南、北洋大臣立加严谴,仍责令戴罪急修水陆防务。”最后给主和派来了个一勺烩—“今者俄人恫喝,英法居间,首以赦免崇厚为请,而南北洋大臣张皇人告,枢臣不再计,廷议无深谋,既无能战之人,安有万全之策?”张之洞的炮火不仅是对上李鸿章、刘坤一了,而且已经轰到了恭亲王奕訢的头上。
小张这篇战斗檄文,在键盘侠的世界里可以垂范千古了。
现在按照清流党的意思,对俄一战早晚得打,晚打不如早打。
在清流党强大的声势下,清廷于1880年2月19日向俄国发出照会:“崇厚所议条约,违训越权,窒碍难行。”
在这份措辞强硬的照会发出前一周的2月12日,总理衙门正式任命大理寺少卿、时任驻英法公使曾纪泽替代崇厚出使俄国,重新修约!反正之前谈的那个《里瓦几亚条约》是死活不认了,你愿意和曾纪泽谈最好,要是不想谈,想打那也只能奉陪了。
俄罗斯可不是光会喊口号的民族,听到中国要悔约的消息后,立即安排海军大臣上将列索夫斯基率波罗的海舰队二十三艘战舰开赴图们江,同时陆军从欧洲向远东和中亚集结,一时间从喀什噶尔以西的阿赖岭一直到乌苏里江沿岸,上万里的战线上,沙皇俄国海陆两军也是跃跃欲试。
清朝这边在两宫发动了基层的大鸣大放之后,当然不能自己打脸,也开始实打实着手安排防务。
1880年3月1日,两宫皇太后以光绪皇帝名义给军机处连发七道上谕,做出军事安排。
首先令李鸿章将北洋舰队向大连和烟台和烟台集中,以备渤海黄海各口防守;
再令湘军水师名将彭玉麟、李成谋将长江水师向下游集中,对长江入海口和东南各省沿海防务负责;
第三启用湘军系统的三品卿吴大澂帮办吉林军务,东部和北部陆防的支点次第布置纵深,西起科布多、乌里雅苏台中间经绥远、库伦、张家口向东直达奉天,同时诏命湘军鲍超、淮军刘铭传和多隆阿手下旧将曹克忠分别在乡募兵北上。
西北方面任命刘锦棠为新疆军务帮办。
到了1880年5月26日左宗棠离开肃州大营,向哈密进发,将自己的前沿指挥部前移到哈密,新疆方向三路会攻伊犁的军事布置全部落位。
刘锦棠令提督谭上连率军两千驻喀什噶尔、谭拔萃率军两千驻阿克苏,陶鼎金、王福田率军两千屯哈密为后路声援。
塔城地处西北最前线,锡纶兵力单薄,金顺派孔才、徐学功率勇三千增援。
这次出征时左宗棠令人抬着一口棺材随行,史称“舁榇出征”。
因为此时的左宗棠已经是虚岁七十岁的老人了,四年前左宗棠召回老搭档刘典来兰州善后自己出征肃州的时候,不无担忧地对刘典表示,自己已经六十五岁,此次西征如有不测,希望将来刘典能接盘把收复新疆的大业进行到底。如今自己又老五岁,而伊犁尚未收复,比自己小八岁的一生知己、最信任的副手刘典却已先于上一年病故了,所以如此悲壮缘于左宗棠意识到这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出征了。
总体上清廷的对俄全面作战的准备工作分成东西两个部分,西部战区由左宗棠全权负责,东部战区由李鸿章全权负责。
相对来说西部战区的作战兵种完全是陆军,采取的是进攻态势。
而东部战区形势复杂得多,李鸿章的首要任务是拱卫京畿,同时不仅在东北及长城一带陆路布防,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天津方向和上海方向的海防,尤其是天津大沽口,之前的两次鸦片战争和之后的庚子国变,敌人都是从这里登陆对北京实施斩首战术的。
比起左宗棠在西北比较明朗的攻防态势,李鸿章负责的东部战区辽阔广大,布置起来左支右拙,不过此时的李二倒算是拿出了鲜有的有血气,尽管他和奕訢是始终主和的,但是在真正干起活来的时候并没含糊。在这一时期他给潘鼎新的信中坦承了自己内心的压力:“时艰至此.我辈只合以血诚报国耳。”李鸿章就是在这时候请了德国人汉纳根来华在旅顺口修筑了黄金山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