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352)
等到半夜董福祥领人“夜袭”到目标地区后,发现叛军已闻风先窜了。
目标这次丢失,一下子就是好几天不见人影。
董福祥深悔自己没有一鼓作气直接发动攻势,现在他只有发疯地往北追,这两天一夜,他的队伍走了三百多里路。
9月1日一早,董福祥追到空台根满斯,终于追上了叛军后队,只有三十多个骑兵,对方一看见清军就向木吉方向狂奔,董福祥一看,前面的地上有新宰杀的牛羊鲜血满地,看来叛军也是刚准备吃饭还没来得及填饱肚子。
眼看人困马乏,但是不猛追放虎归山日后还得多费多少周折,所以董福祥这会儿眼睛也红了,他把队伍里的步兵挑出体格好的士兵骑上驮粮食的骡子,跟着征西马队和靖营马队,把军粮全扔给步队在后面慢慢跟着,然后令提督张俊率这批马队继续往前赶路,自己督步队主力在后面接应。
张俊带骑兵又追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终于追到了木吉。根据探报知道叛军就在前面六七里的地方,这回追上的是叛军主力,收官之战总算来了。
张俊率亲兵策马登上附近山坡瞭望地形,前面叛军正在河岸列阵休息,叛军所在的位置不错,依山傍河,这条河正从两侧大山中流出,而且清军骑兵从东南方向追来,一路烟尘已暴露了行动,现在叛军也是刚到河边,未来得及休息就准备列阵迎敌。
张俊目前是前敌总指挥,他令同级的总兵夏辛酉、提督张宗本领征西马队从左翼包抄;令提督方友升、胡登花率靖营马队从右翼包抄;张俊本人率董字中营、定远中营从中路正面进攻。
双方直接进入白热化的搏命状态,绞杀了半个时辰,不分胜负。这时叛军中有个穿绿衣服的指挥官,手执红旗指挥叛军的编队进攻,因为现在叛军的人马分成几十个团队,每队四五十人,进退都是靠这个执旗官来协调。清军也发现了这个家伙,征西马队一顿排枪招呼,这个令旗官当场落马,叛军这才乱了套,清军趁势掩杀,叛军越岭逃窜,张俊挥军追到卡拉阿提,此时已近傍晚,张俊令就地扎营。
第二天又是天还没亮,四鼓时,张俊拔营继续往西北方向追。一路上叛军的尸体和伤兵横七竖八丢在路上,张俊也没时间收拾,继续狂追不止。
1879年9月7日,张俊追到了黑孜里拉提达坂,艾克木汗身边只剩下三十多人(包括五名重伤号),终于翻过山去逃入了俄境。
张俊在前面穷追猛打,叛军的掉队、落伍还有一些抢东西的部队都落在了张俊的身后,这些人就都被后面跟进的董福祥一锅端了。从董福祥这里再漏网的后面还有刘锦棠的大队继续梳理。
总之,这一次刘锦棠确实没白跑,阿布都勒哈玛战死,艾克木汗的老本也基本蚀光。
叛军被杀两千多,被生擒的胖色提、玉孜巴什六十三人,被阵斩的胖色提有一个买买提色依提是阿古柏任命的喀拉沙尔大通哈、被擒的胖色提买买提巴巴是阿古柏任命的乌什大通哈。至此,阿古柏以及和卓后裔的基本盘到此损失殆尽,艾克木汗和伯克胡里的政治生命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这一仗的艰苦程度也是左宗棠的部队进疆以后遇到最高的一次,堪比当年富德等人千里追凶巴达克山,取大小和卓人头的那次。
尤其是董福祥最后派出去的征西马队和靖营马队在帕米尔高原区四天疾进了八百里,最后还能与叛军接战,实在是不容易。
这个张俊是个满族,和董福祥是同乡,两人一同在陕北揭竿而起,一同受招安,一同平回乱,一同进新疆。他一直在董福祥手下带董字左营,这次出兵刘锦棠是把一大批战功赫赫的名将都放心地交给和他们平级的董福祥节制,而董福祥最后又把夏辛酉、方友升、胡登花这些提督级的大将授权给张俊统一指挥。张俊可以说是初登大雅,不辱使命,真的是有大将风度。
尽管张俊终其一生,最高也只是做到提督衔(武卫中军翼长),但他在晚清外战最富华彩的一篇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浓烈色彩。他的董字左营从旗帜到军装全是白色的,世人皆称其为“雪张”。
用左宗棠的话说,这收官之战实在不容易—“盖自出关以来艰阻劳瘁,以是役为最”。不过左公收复新疆的军事活动到此算是全部结束,新疆境内彻底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