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42)

这年冬天新疆的雪实在是大，史称雪深没膝。即便是骑兵也跑不出机动性来，傍晚出发走了半宿，终于到达距离惠宁二十里的大窝堡，再看前面维回军扎的大营，连绵十几座，根本没可能接近惠宁城城墙。这时他们还不知道惠宁已经丢了，但是却知道自己这趟白跑了，只能眼看着惠宁玩完，根本解救不了。

明绪下令往回走的时候，维回军已分成多路向清军袭来，人家上万人的军队，真打起来明绪这两千多人不够塞牙缝的。问题是明绪早就不想真打了，挥兵往回急撤，鸟枪队殿后与维回军相持。还得感谢老天爷，天黑雪大，维回军也没正经追，很快收队脱离了接触。

回到惠远城的明绪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老根据地塔城那边，盼着锡霖和博洛果素能早点南下帮忙。

但是他所热盼的锡霖和博洛果素算是来不了了，他们哥仨再相聚的时候是在一年以后，惠远城破明绪自尽时他将在黄泉路上撵上那哥俩。

说到塔城，本来在明绪在的时候还算平稳。但是明绪走后，妥明派出的东道堂回民发动工作开始有了起色。甚至明绪原来安抚得不错的回民头领石金斗和回族军官米庆也有点瑟瑟发抖了，毕竟现在连近在咫尺的伊犁已经闹得热火朝天了。

1865年1月27日塔城回民苏玉得带回众起事，开始攻城。石金斗和米庆来见参赞大臣锡霖，说是目前的局势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最好也只能去城外的礼拜寺进行招抚。

石金斗和米庆说的都是实际情况，现在清军的人数劣势太明显，主剿实在没有把握。锡霖打算去礼拜寺，因为他对石金斗和米庆还是比较放心的，去年明绪在的时候几次回民闹事都是这两个人帮忙摆平的。博洛果素虽然有点不同意见，但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锡霖、博洛果素和从库尔喀喇乌苏死里逃生、当时已经提拔为叶尔羌参赞大臣的武隆额一起商量了一下，现在死马当成活马治，为体现诚意，锡霖有必要亲自出面谈判，博洛果素不放心要求陪同锡霖一起去。城里就都交给武隆额，约好了如果城外有变，武隆额立即关城门自守，别考虑别的，因为一旦城破损失太大。同时武隆额务必把城内的汉族精壮民勇都发给枪械上城帮忙守城。一切安排妥当，锡霖和博洛果素才带人出发。

1月29日上午，锡霖、博洛果素带粮饷章京富勒斐音图出城到达清真寺。

苏玉得本人没露面，但是米庆和石金斗都在座，锡霖对回军尽量放低身段，磨破嘴皮子劝说，但回军代表似乎油盐不进。正在说话间，忽听外面炮声响，喊杀声四起，回军乘谈判期间塔城群龙无首突然发起攻城。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43)

博洛果素立即反应过来是中计，现在不但是外面的回民军的问题了，眼前的米庆和石金斗也已然靠不住了，几乎炮响同时，从窗口突然刺进来一支长矛，博洛果素武员出身，身手不错，当即起身抓住长矛用力一掰，长矛立折。博洛果素持矛尖大骂米庆，米庆未料到博洛果素如此勇武，脸色大变。博洛果素持矛猛刺米庆，伤米庆肩，同时将回军的几个谈判代表刺伤。窗外回军埋伏的大队举枪向室内齐射，锡霖、博洛果素、富勒斐音图等清军谈判代表全部被杀。

外面苏玉得则指挥回军和临时邀集来的哈萨克马队猛攻塔城城垣，幸亏武隆额和锡霖等人提前准备好了，立刻关闭城门死守，回军没有重武器这才没打进来。可是城外的汉族商民来不及逃进城里的就惨了，二道桥一带的商民千余人被乱军屠戮无遗。

这时候塔城城内的正规八旗兵只有不到两百名，形势还是岌岌可危。武隆额派人从地道钻出城外去附近的达尔达木图金厂求救，这个金厂就是在当地淘金的金夫们挖金砂的地方。内地汉人敢去那里淘金的人当然都不是吃素的，当场有几百金夫在金厂总把头刘广厚的带领下抄家伙来塔城解围，总算打退了回军和哈萨克人的第一波围城，第二天城外汉民推李殿荣进城联络，约武隆额初五共同出城剿回。初五李殿荣和商人苗润时带领民团三四百人放火焚烧清真寺，武隆额带人杀出城外接应，将回民军在四门外筑起的炮台全部烧毁，另外解救出一千六百多汉族难民共同避入城内。

到现在为止，从库车起事算起，正好过去七个月，盘点一下清军和各路反王的战绩吧。

因为陕甘回军的屏蔽，新疆清军基本陷入孤军作战，相对来说天山北麓情况强点。但是各处清军无一不处守势。

南疆在这就不说了，完全处于敌后作战，而且音信不通，军机处也不掌握西四城的情况，西四城也不清楚天山以北和嘉峪关内是什么状态，属于蒙头被围殴。

北疆西路伊犁地区只剩下明绪在困守惠远孤城、塔尔巴哈台方面武隆额独自守着塔城。

中路乌鲁木齐方向保恒和惠庆困守着古城子（孚远）。

东路哈密方向形势最好—札克当阿守着哈密汉城、伯锡尔守着哈密回城、色普诗新和何琯守着巴里坤，这几座城互相策应同时保证了与关内的肃州和与外蒙的科布多的通道。

此时的军机处是成立以来最累的军机处，领班两位文祥和沈桂芬还都是万事不求人的主，大事小情事必躬亲。

而他们所要应对的局面却是满清历史上最复杂艰巨的时代，又没钱需要办的事还特多。新疆大乱刚开始的时候军机处希望常清和平瑞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直接就处理掉，就像七和卓倭里罕那些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