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续)
班第急于摆脱被动的局面,他是个治理边疆的老司机,当然明白收拾人心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他在达瓦齐被逮住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将大军撤出伊犁,尽快结束驻军扰民的麻烦。
同时班第也收集了不少阿睦尔撒纳的黑材料,给弘历上了密折,其中有一条就是阿睦尔撒纳并不用清朝的印信发号施令,而是使用从准噶尔得来的原噶尔丹策凌的小红钤。现在整个准噶尔人都知道阿睦尔撒纳是他们的新汗王而根本不知道什么四部四汗王的事。仅此一条就够坐他个大逆,班第也是豁出去了,必须把阿睦尔撒纳弄出伊犁他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手段把这块新归的土地消化掉。
弘历在收到班第的密折之后,越来越分辨出比起那几位蒙古王爷还是班第靠谱些了,要求班第如果条件允许可在伊犁就地擒拿阿睦尔撒纳,如果不行想办法让他来热河受封,我亲自收拾他。班第手里只有五百人,其余军队都已撤回关内,根本没办法动手,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因为阿睦尔撒纳没有解送达瓦齐回京,所以乾隆下诏要新封的四部汗王都到热河来觐见皇帝并受封赏行饮至礼,时间定在九月。弘历的算盘就是汉高祖游云梦泽。
阿睦尔撒纳做为从喇嘛达尔札和达瓦齐手里脱逃数次的人这一点机警再没有那还哪是他了。不过此时的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与弘历公开翻脸,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即将回京的三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位乾隆的额附完全被阿睦尔撒纳统战过去了,他不但满口应承代阿睦尔撒纳向岳父弘历再度申请立阿睦尔撒纳为四部总汗,而且两人约定事成与否最迟七月底给准信,两个好兄弟好此洒泪而别。
可以说在整个进军伊犁期间这位三额附就是班第的猪队友一枚,但是,自从他返回北京开始就变成阿睦尔撒纳的猪队友了,坑完这边坑那边。
三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兴冲冲回到北京彻底傻眼了,这边完全是一副张网以待磨刀霍霍的架势呀。弘历已发了密诏给班第要他想办法擒拿阿睦尔撒纳了。色布腾巴勒珠尔被老丈人杀气腾腾的气场惊得噤若寒蝉,好基友阿睦尔撒纳嘱咐他代为请命的事早就扔到爪哇国了。色布腾巴勒珠尔诠释了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反正假装一切不存在,既不向弘历报告阿睦尔撒纳的情况,也不向阿睦尔撒纳通报弘历这边紧锣密鼓要收拾他的事。
正文(续)
色布腾巴勒珠尔的二哈本色至此暴露无遗,他是每天在威灵佛面前祈祷小阿最好能乖乖乖就范,就是真的反了最好晚点,总之我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将来再出什么问题关我屁事,法不溯既往嘛。但你可别我刚抬屁股就反,那不是打我的脸吗,所以他就对小阿同学保持沉默,来拖他。事实上他如果帮老丈人一起把小阿同学忽悠来承德,成了笼中之鸟也许小阿不至于早死,他既尽忠也尽了朋友之义,退一万步讲只要他对弘历交实底,把小阿的材料抖一抖,那么弘历可以叫停正在班师的西北两路大军,班第以强大的军队为后盾逼小阿就范也是相对容易的事,然而这个二哈什么也没做,真是无语了。
阿睦尔撒纳一方面在苦等额附的消息,同时也在继续增肥、积累与清廷对抗的资本。他打算娶小策凌的孙女为妻,无非通过政治联姻吞并小策凌的部众。准噶尔三大部族除了噶尔丹策凌一脉现已绝嗣外,就只有大策凌和小策凌的谱系了,大策凌系统在达瓦齐兵败后土崩瓦解,唯一有力量的大家族就剩小策凌家了,小策凌之子达什达瓦被杀后萨喇尔带一部分人投了清,而大部分则跟了讷默库济尔噶尔,直到讷默库济尔噶尔与达瓦齐争汗位失败现在由达什达瓦夫人带领。没想到他提出这个要求被达什达瓦夫人脆拒,一点念想儿也没给他留。同时班第也极力阻挠,这事又没办成。
眼看九月饮至礼时间临近,班第比阿睦尔撒纳还着急,他根本没有力量在伊犁处理掉阿睦尔撒纳,心里期盼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北京的乾隆皇帝。从六月末额勒登额押送达瓦齐上路起,班第就反复游说阿睦尔撒纳启程去热河。阿睦尔撒纳则一直拖着,等着三额附的消息,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这两位在伊犁打了一个多月的太极,过了与三额附约定的最后期限还是没有动静,阿睦尔撒纳终于拖不下去了。
八月十日由喀尔喀亲王额琳沁多尔济陪同,阿睦尔撒纳踏上了前往热河的旅途。名义上是陪同,实际上是让额琳沁多尔济监视他。他们走的路线是从伊犁向北经塔尔巴哈台过阿尔泰进入喀尔喀,穿越整个外蒙后从察哈尔进入内蒙最后抵达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