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续)
弘历听着这帮大臣的发言是越听越气,在清实录里有关这一时期弘历的心路历程记载很详细:“我朝当全盛之时。国体攸关。不应委曲从事。以示弱于外夷。若少示贬损。准夷素性猜疑。阴怀叵测。将来必至构衅滋事。不得不先为防范。况伊部落、数年以来。内乱相寻。又与哈萨克为难。此正可乘之机。若失此不图。再阅数年。伊事势稍定。必将故智复萌。然后仓猝备御。其劳费必且更倍于今。况伊之宗族车凌、车凌乌巴什等、率众接诚。至万有余人。亦当思所以安插之。朕意机不可失。明岁拟欲两路进兵。直抵伊犁。即将车凌等分驻游牧。众建以分其势。此从前数十年未了之局。朕再四思维。有不得不办之势。”现在年景这么好我们怎么能对自己委曲求全呢,趁你病要你命这是有数的套路啊,等人家准噶尔过几年缓过劲来砍咱们来,到时候我们再花钱防御,那要往里撒的钱可就不是现在投入的这些了,那时候你们倒不心疼了!前年萨喇尔、去年三策凌、今年又有阿睦尔撒纳,准噶尔内部大乱这么多人来投我大清你们看不到吗?投降过来这些人都说得很清楚了:准噶尔现在是人心离散、黄教颓废。现在不是是老天以其国畀我大清吗?从我爷爷康熙到我爹雍正做梦都想灭了的准噶尔在我手里收其功于一役,这可是青史留名万世留芳的机遇,多少帝王梦想而不可得呀。
从这一点上来说,弘历追求的倒不无道理,中国封建时代共有829位帝王人君,但能做到妇孺皆知的皇帝却是凤毛麟角。除了开创之主便是开疆之帝,除了秦皇汉武唐太宗之外,人们能记住的只有成吉思汗。不独中国如此,法国文盲也知道拿破仑、美国无人不晓华盛顿。
就在满朝大臣这时候真像龚自珍所说的万马齐喑的时候,有一个表示不服了。
这个人在当时的份量是绝对首屈一指的,就是当朝首席军机大臣国舅傅恒。傅恒的国舅是货真价实的国舅,比起年羹尧那个含金量可高多了。他的姐姐是乾隆皇帝的正宫皇后孝贤纯皇后。而弘历对这个孝贤皇后的喜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1748年孝贤皇后随经历去山东祭孔回来的路上病故,弘历此后四次路过济南再也没进过这个伤心之城,而且在皇后大丧期间凡是未申请赴京吊丧的督抚以上大员全部降二级,京城因此被罚俸一年的就有两名皇子、和亲王弘昼这种正国级的,正部级以上的更有后来入过军机的汪由敦、来保、鄂容安、阿克敦、兆惠等,而且居丧期间违制剃发的湖广总督塞楞额被召回北京勒令自尽!弘历在孝贤皇后去世后十年内几乎年年都去祭奠,而且一直坚持到86岁,死后与皇后合葬。因此爱屋及乌,弘历对于小舅子傅恒也是格外栽培。傅恒在20岁的时候就入宫担任御前侍卫,两年后即升牵内务府大臣,又过三年入军机处忝列末席,再二年升户部尚书,兼任銮仪卫、议政大臣、殿试读卷官、会典馆副总裁、正总裁。在短短七年之间,傅恒由一名普通的正六品侍卫,一路升为从一品大员,简直是坐火箭窜升,这一切都离不开孝贤纯皇后。
我的计划是:第一部百年孤独准噶尔
第二部世纪惊梦两和卓
第三部 甘棠西行
第四部 三十年空城计
第三部分是写同光年间左氏西征到新疆建省那段的,可能会引起争议,我会尽量回避夹叙夹议的写法。
正文(续)
而且傅恒的家族是久沐皇恩的望族,他的祖父米思翰是康熙朝重臣、他的伯父马齐是位列索额图明珠后上书房的首辅重臣。然而这样的一个官三代兼皇亲国戚却是个十分难得的低调的人。
此人为人的平和低调从几件小事上可见一斑,在傅恒之前首席军机大臣是开国元老额亦都的后人果毅公讷亲,讷亲为人虽然廉洁对同僚和下属却是倨傲严苛,而且刚愎自用。在他出任首席军机的时候经常是单独觐见皇帝承旨,不过这个家伙倒是有个特异功能,记忆能力极强,皇帝下的旨意他也不用做速记直接记到脑袋里,回来再找军机处的左都御史汪由敦等人撰拟,别人只能根据他转述来起草圣旨,结果他再审,反复修改搞得这些军机大臣们非常烦,但是谁也不敢违抗。这时候傅恒对这个事情就很是不平,等到争金川归来傅恒提拔任首席军机了,直接就上书弘历要求军机处的大臣集体觐见,理由就是记性没那么好怕有遗漏,要知道这可真不是小事啊,尤其对于那些军机大臣来说这相当于一同面承圣旨,让出了独自承旨的权力,无形之中等于提高了群臣的地位。这在专讲等级利禄,人人都巴望获宠晋级,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抓权的官场上,尤其难能可贵。而且,傅恒还以军机首揆的身份,改变了军机大臣承旨后,自己专属草拟上谕的旧章,令军机章京具稿以进,既减轻了一些老臣的手笔之劳,又使微末之员因参预机密而当要任。
雍正朝崛起的名将岳钟琪在西路巴里坤防守玛木特时被鄂尔泰和张广泗弹劾被押到大牢里直到乾隆二年才放出来,但已是一介平民,在田园中生活了十年默默无闻。到征金川失利才被重新起用,但是征川主将讷亲和张广泗根本不把岳钟琪放在眼里,毕竟这个时候的岳钟琪只是总兵衔后授了个四川提督也只是相当于小军区司令。直到傅恒取代讷亲出任经略,岳钟琪才有了一展雄才的机会,最后大金川头目奔罗莎做过岳公的部下,对岳公佩服的要命,受降时傅恒坐着,岳中琪一身戎装肃立一旁,奔罗莎看着吓的够呛,跪在地下半天憋出一句话:岳公是天人,没想到中国比岳公厉害的人物还有,我再也不闹了!可以说没有傅恒,岳钟琪又哪有机会能在风烛残年再立新功,把失去的场子全都找回来了呢,这里有必要提一下的是岳老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底利用金川之役把仇人张广泗给办了(斩于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