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269】11.26坐而论道

【原文】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晳后。

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思考与随想】

这一章非常精彩，不过说起来倒是不容易，原文已经四百字了，我要用多少字来解读呢？按照我自己的规律来看，大概是将《论语》注水十倍左右，呵呵，那就要四千字了，想想也是吓人。拜托大家有些耐性，这一章的确是很好玩。费点眼睛也是值得的。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一章的场景性非常的强，俺们也是从故事讲起。

春暖花开，品名谈天，人生一大乐事也。集天下之英才而教之，人生之乐何如哉？

这一日，孔夫子和他的弟子们，伴着悦耳的琴瑟声，围坐谈天，其乐也融融。

在中间坐着的是我们可爱的孔老夫子。旁边坐着的子路，冉有，公西华几位青年才俊，不远处曾晳操着瑟，悠扬的弹着古老而和谐的雅乐。此种景象，完美得令人羡慕。

在美妙的琴声中，孔子说话了，“我们今天聊聊天，大家随便说说，不要因为我比你们年长了几岁，就有什么拘束”，“平常大家总是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假如有人了解你们，你们都想做些什么呢？”我们看看，孔子这里哪有一点后世的所谓“师道尊严”呢？唉，真是不一样啊。老师是好老师，可惜碰到傻学生也是白搭。

子路是大学长，脾气还有些急躁，这样的时候肯定是要先发言的。果然，老师的话音还没落在地上，子路就站起来说话了。“一个千乘之国（中等国家，鲁卫之类），夹在大国的中间，外部经常的有兵戈之争，内部连年饥荒。（呵呵，这样的国家也真的是够惨的了，当时鲁卫也的确是这个样子）如果要用我为政，只要三年，就可以让老百姓知勇能战，而且还都懂得道义”子路还真是不客气，这个话让他说的，一国之政哪里那么简单呢？有些事情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改变的，有些国家神仙来了也是无法挽救的。这些事情岂是一个子路就能办到的呢？话说的的确有些大了，不过孔子也差不多，孔子自己也不是说“茍用我，期月有得”么？孔子说一年就会又改变，话说的更大。子路这话其实也不仅仅是对自己有信心，同时也是对孔子的“道”有信心。有大志，并不是错，但是能不能作到，还是要好好考虑的，不能这样的大言不惭。子路明显是将事情简单化了。

孔子听了子路的话，只是一笑，这种微笑的含义就比较复杂了。但是绝对不是我们现象的那种嘲讽。有大志是好事，怎么能随便的嘲讽呢？只不过是觉得子路将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这样会栽跟头的。也许心里还在想“子路啊，还是这样……”

笑过以后，孔子转向冉有，说“小求，你呢？”

冉有的心机比子路师兄多多了，一看到子路得夫子一哂，赶紧转向，说的就谦卑了不少。冉有不敢说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了，开始往谦卑的路子上说，其实他说的也没变多少。他不提“国”了，改说“家”了。冉有说“一个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大小的地方，然我去管理，不出三年，我能让老百姓吃饱饭，至于礼乐教化之事，那就有待君子们来实行了”。嘿嘿，冉有心想，“俺谦卑的可够彻底了吧，老师还不赶紧夸夸我”。真是由进求退也，谦卑可是谦卑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孔子一贯提倡的礼乐教化，还要等别人？也真是不象话了。冉有还以为自己不错呢，正等着孔子的夸奖呢，心里想着“让夸奖来的更猛烈些吧，老师，看看我多么知道礼，俺多么知道温良恭俭让。俺……”，可惜啊，冉有师兄，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在他正得意的等着孔子的夸奖的时候，孔子却将脸转向了一旁。

“小赤，你怎么说？”孔子干脆就没搭理冉有。

公西华看到两位师兄都是这样，心想“这两位师兄可都是有名的行政人才，说出来的话，老师都不至一评，按说些什么好呢？”尤其是看了冉有的表现，难道冉有的还不够谦卑吗？结果公西华搞了一个更谦卑的说法。我们知道，公西华是一个有名的外交人才，曾经当过鲁国的外交使节。既然自己都曾经做过，拿这个来说，还不是本分吗？想好之后，公西华就开言了。“我不敢说我有什么能力，我只是愿意学习，在两国会盟的时候，或者是祭祀的时候，我愿意穿好礼服，戴好礼帽，作一个小相（司仪）而已”嘿嘿，公西华的确是更为谦卑了，可是搞错了方向。

孔子听了这些人的话，什么也没有说，我们不知道孔子想的是什么。孔子有转头对在一边弹瑟的曾晳说“小点，你也说说吧”

曾晳，名点，是我们熟悉的曾参他爹。年龄有多大？《史记》上没写，俺们不知道。推算应该是在比子路小，比冉有大些。曾点这时候正在鼓瑟，还好，鼓瑟不是子路，不然谈话是不是能继续下去都是个问题……呵呵。曾点此时鼓瑟一曲已近结束，声音越来越柔缓，然后铿然而止，余音绕梁。到底是名人之父啊，做事就是这么讲究，呵呵。

曾点站起来，对大家一拱手，说了一句“我的想法和大家不太一样”。

孔子一听，终于有不一样的了，赶紧的鼓励一下“没关系，说出来大家听听吧，不过是个言其志罢了”

曾点的眼睛看着窗外的绿叶婆娑，慢慢的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