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有可能，并且最后得到各位作者同意的话，也可以进一步商讨共同办一个专栏：《袁崇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听听我们这些草根的声音》（暂名），以便集中展示我们这些草根历史爱好者研究袁崇焕的最新成果。】

二，【对专栏《袁崇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听听我们这些草根的声音》（暂名）有兴趣的网友，请在“书评区”或者“雪白山明的个人空间”留言，以便联系。】

第347章 知其不可而为的一面旗帜（一）

关于袁崇焕，又有草根如是说（二）

第二章袁崇焕其人其事简论

【内容摘要】

这一章是论文集，暂时列入的有三篇文章：一，袁崇焕：中国历史上“知其不可而为”的又一面旗帜；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袁崇焕“十二宗罪”辨析；三，大功不抵过，过亦不损功——谈谈袁崇焕的功与过、是和非。

几篇文章从不同侧面展现出了袁崇焕的基本形象。

他在大明辽东战事一败再败、朝廷上下一片“兵辽，死兵；官辽，死官”的惊惧声中，以“知其不可而为”的大无畏精神，毅然请缨赴辽，以守辽复辽为己任。他提出了符合当时形势的一整套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并在其亲身实践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绩，力挽辽西狂澜于既倒。

二次复出之后，在辽东形势又一次变得于大明不利的情况下，他一方面替朝廷替皇上填坑还债，一方面又在做复辽的各项准备工作。借回答云南道御史毛羽健的五问，他在《为商定恢复之谋疏》中，在进一步阐述他“主宁而后战”战略思想的基础上，也罗列出了复辽的具体可行的实施方案，同时又回答了对“五年复辽”的种种质疑以正视听，并且提出了用间出奇从辽南打开缺口的新构想。

为统一事权、为东江能真正起到牵制作用，在苦苦劝说毛文龙同心协力复辽甚至让步也难唤回其良知的时候，他只有将这个专横跋扈不听节制、虽曾有功却堕落到“通夷有迹”甚至要出卖东江的土皇帝果断杀之。东江有为，指日可待。

己巳之变，后金兵破口，形势又一次转折。他率领关宁援军入关勤王，虽然由于他的判断失误致使援军在蓟州失利，却在此后又先后取得广渠门、左安门之都门双捷，继之又有南海子夜袭成功，终于暂解京师之危。

假设崇祯皇帝少点疑心多些耐心，假设袁崇焕“主守而后战”的战略思想继续得以真正施行，待各地援军齐集，皇太极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可惜现实中没有假设，袁崇焕最终也倒下了，就倒在他“知其不可而为”的路途上，就倒在不能容忍他“再为”的“自己人”的手中，就倒在他最不情愿成为现实却恰恰成了现实的自己的预言里。

崇祯皇帝宣布袁崇焕的罪名，是在其临刑当天的上午，一共有九宗：“托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潜携喇嘛（僧），坚请入城。”

随即又升级到了“谋叛欺君，结奸蠹国。”

而紧接着在戒谕廷臣时，崇祯皇帝更是将袁崇焕的“罪名”提高到了“通虏谋叛”的吓人地步：“袁崇焕通虏谋叛，罪不容诛。”

十二宗罪，罪大恶极，处以“磔”刑，罪有应得。

然而，“通虏谋叛”却是捕风捉影，其它的罪名也都是“莫须有”。在袁崇焕被逮捕被残杀的前前后后，谗言杀人、人言也杀人、皇帝金口玉言更杀人——这一切在外敌入侵的特定条件下，又竟然在所谓“爱国”的名义下，肆虐到了疯狂的程度。

他没有战死在沙场，却死在自己拼死效忠的皇帝之手；他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流尽了血，却又被当作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叛徒。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死不能不重重敲击着当时人与后来者的心扉，也不能不为一代又一代的有识之士所扼腕长叹！

历史事实表明：他有许多长处，但也有不少缺点、错误；他于大明有大功，但也有过，甚至在他的决策中还有重大的失误。

毕竟，大功不抵过，过亦不损功——

袁崇焕，无疑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忠而见疑、功而受谤的悲剧人物；他的悲壮经历，则是又一个让人心酸心痛更让人感慨猛醒的铁血故事。

他也以自己“知其不可而为”的坚定信念和经历向世人向后人证明：

他不愧是一位勇者、一位君子、一位真英雄；

他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知其不可而为”的又一面旗帜！

一袁崇焕：中国历史上“知其不可而为”的又一面旗帜

两千五百年前的鲁国有一位姓孔名丘的老夫子，他一生克己复礼、怀着“拯救苍生社稷”的济世情怀，带着一帮弟子周游列国，虽然倍受磨难屡遭挫折被人嘲讽“累累若丧家之犬”【1】、但仍然锲而不舍地坚持宣扬“仁政”“礼治”的思想、传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2】。

于是，就有了《论语•宪问篇第十四》中孔老夫子的一个弟子——子路与当时社会的智者、隐士和精英之一的晨门的一段对话【3】：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

子路曰：‘自孔氏。’

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从此，“知其不可而为”这句成语便始载入史册。

这句成语正是被世人称之为孔子、被后人称之为圣人的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和大无畏精神之所在，也是孔子一生的真实写照——它是永不言弃永不服输的一种境界；它是不避艰难勇往直前的一种追求；它是为国为民全力以赴的一种责任；它是强敌当前拼死一战的一种气概。

这就是孔子——他以“知其不可而为”这一躬身践行的生命历程向世人和后人证明：他不愧是一位勇者、一位君子、一位真英雄！

然而，他的一生孤独寂寞失落无奈，他的主张不仅没有得到推行、甚至还未能得到当时社会的认可。

孔子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但他那“知其不可而为”的态度和精神却流传了下来，并且成为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的座右铭——

春秋末有吴国之伍子胥【4】：“浩浩凌云志，巍巍报国心。忠魂与潮汐，万古不消沉。”伍子胥竭智尽忠，屡屡直言进谏，一次次提请吴王夫差警惕越王勾践及其臣下的阴谋，却终不为夫差及群小所容而死于属镂剑下。死前，伍子胥曾气忿地对其舍人道：“抉吾眼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

战国时期有楚国之屈原【5】：“众卿皆醉舞高堂，屈子独醒著九章。不肯迂回逐流去，怀沙持节赴沧浪。”屈原怀瑾握瑜，忧国忧民，从不肯随波逐流。然而，楚王昏溃、奸邪猖狂，屈原遭谗被逐、志不得伸。当他看到楚国上下更加腐败、自己的理想也更加难以实现时，悲愤之下只能选择自沉汨罗。

三国分立时有蜀之诸葛亮【6】：“天时难占似无春，地亦弊多人不亲。莫惜卧龙才与志，中原逐鹿不由人。”诸葛亮才德兼备，志存高远，虽明知蜀有违天时地利人和，但依然不改初衷扶刘治蜀。事必躬亲不分巨细，六出祁山也无果而返；直到病死五丈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南宋高宗朝有岳飞【7】：“金牌十二军情急，正是岳飞报捷时。昨用今诛竟何事？高宗心里自当知。”岳飞德备智勇，才兼文武，立志抗金，屡屡打败敌兵。尤其是在绍兴十年，金兀术进兵河南，岳飞出兵反击并在郾城大破金军主力拐子马，进而又收复了郑州、洛阳，乘胜进抵距汴京只有四十五里的朱仙镇。“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岳飞的豪言言犹在耳，朝廷要他即日班师的十二道金牌接踵而至，岳飞愤惋泣下道：“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次年七月，秦桧及其死党罗织罪名陷害岳飞，这年年底，更以“莫须有”之罪将岳飞杀害于风波亭。

中国历史上有许许多多像伍子胥、屈原、诸葛亮和岳飞一样的人，他们以知其不可为的清醒、顽强表现着并且最终成就着知其不可而为的尊严，他们的结局悲壮甚至惨烈、令人感到一种无言的凄怆与痛楚。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同样以自己“知其不可而为”的坚定信念和经历向世人向后人证明：他们也是勇者、也是君子、也是真英雄！

历史走到了明季的天启朝和崇祯朝时，中国又出了这么一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者、君子和英雄：“一墙隔作两重天，墙外抗金墙内眠。大白冤情竟何日？光阴已过百多年。”他在大明辽东战事一败再败、朝廷上下一片“兵辽，死兵；官辽，死官”的惊惧声中，毅然请缨赴辽，以守辽复辽为己任，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绩。然而，他最终也倒下了，就倒在他“知其不可而为”的路途上，就倒在不能容忍他“再为”的“自己人”的手中，就倒在他最不情愿成为现实却恰恰成了现实的自己的预言里【8】。

这又一位勇者、君子和英雄，就是袁崇焕【9】。

袁崇焕，字元素，祖籍广东东莞水南村，落籍广西滕县白马圩。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初授福建邵武知县，天启二年擢升兵部职方司主事。

同年正月，前辽东巡抚王化贞全军覆没于明金广宁之战，这已经是大明在辽东的三连败了。就在朝廷上上下下、京城里里外外惊恐不安慌乱失措，无论官还是兵大都视辽东为死地、视山海关为鬼门关的情况下，袁崇焕挺身而出，抱持“知其不可而为”和“尽其在我”的大无畏精神，请缨出关，表示出了守辽复辽、愿与辽事相始终的坚强决心。在此后几年里，他与同僚一道埋头苦干筑城练兵，陆续开疆土四百里，先后历宁前兵备佥事、兵备副使、右参议、按察使等职。

天启六年正月，袁崇焕死守宁远（今之辽宁省兴城市）、第一次以少胜多击败曾经百战百胜的努尔哈赤（史称宁远大捷），不久即晋辽东巡抚。

次年五月至六月初，袁崇焕在宁远、锦州再一次以少胜多击败努尔哈赤的继任者皇太极（史称宁锦大捷），虽立大功却因得罪权阉魏忠贤而罢职回乡。

“方天启年间，诸阳失卫，山海孤寒，当此时谁能生死忘心身家不顾？独崇焕以八闽小吏，报效而东，履历风霜，备尝险阻，上无父母，下乏妻孥，夜静胡笳，征人落泪。崇焕独何心而堪此哉？”【10】这是一位大臣在崇祯二年为袁崇焕鸣冤的奏折中的一段话，对于在将近七年时间里袁崇焕其人其事其言其行，可以说刻画得入木三分、表现得淋漓至尽。

天启七年八月，天启皇帝驾崩，崇祯皇帝登基，袁崇焕于崇祯元年四月奉诏复出，任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崇祯元年七月十四日，崇祯皇帝在平台召见刚到京的袁崇焕、咨以辽事方略，袁崇焕慨然以“五年复辽”答对；对于袁崇焕提出须“事事应手”的要求，龙颜大喜的崇祯皇帝也都一一照准、事事允诺。【11】

甚至在袁崇焕其后奏折中进一步阐述的一些主张，崇祯皇帝所表现的态度更坚决，他郑重其事在袁崇焕的奏折上的批道：“战守机宜悉听便宜从事”！【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