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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循犹豫不决的时候,刘裕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战略时间,各地援军不断到来,刘裕以最快的速度在建康城外建了三座小城,每城都驻有重兵。刘裕手下有支王牌骑兵,全由鲜卑人组成,鲜卑人体格强悍,最善长野战。刘裕命人在战马上图上虎纹,远远望去,都不分清这些鲜卑人骑的是马还是老虎。这支虎皮马军四出游弋,专门向远来的客人们展示他们美丽的图纹,卢循的弟兄们果然被震慑住了,“咸畏惮之”。

看够了虎皮马,卢循的弟兄们想会会刘裕,游来十余艘战舰,来攻石头。刘裕有办法对付他们,调来神箭手对着敌军战舰一阵狂射。卢循没得到好处,改变作战计划,派老弱军士乘舰台驶上白石,给刘裕他们准备在白石登陆的假象,卢循率精锐埋伏在了南岸。刘裕不知卢循底细,为了慎重,留参军沈林子和徐赤特固守南岸,严防死守,没他的命令不许出战,刘裕带着刘毅和诸葛长民等人去救白石。

卢循好不容易骗了一回刘裕,大喜,刘裕前脚刚走,卢循就带着弟兄们杀了出来,急攻查浦垒。徐赤特不按刘裕军令从事,贸然出击,沈林子屡劝不从,结果晋军被卢循好一顿揍,大败,徐赤特划着小舟,亡命过江。如果不是朱龄石冒死来救,沈林子就要成了卢循的下酒菜了。

当刘裕听说徐赤特违令出战大败后,卢循已经上岸了,带着喽罗们攻到了丹阳。丹阳是建康郡治所在,天子脚下,丹阳紧依建康城,如果卢循进入建康,那刘裕将大势已去。刘裕只好急返回石头城,下令将徐赤特斩首,以严肃军法。不过让刘裕安心的是,卢循虽然登了陆,来到地上发财,可卢循运气不好,沿着长江来回搜刮,也没摸到几两银子。

这时晋军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元气,徐道覆知道再打下去,没淮大家都要完蛋。只好劝卢循撤军:“我军连日奔袭,人困马乏,不能再打下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争雄于一时。不如先回撤到江州,据长江险胜之地,做长期打算。”卢循早就是这个意思,他从来就没想到和刘裕拼个鱼死网破,便撤军逆江西进。

刘裕哪能放过卢循,斩草不除根,终是大患。不过刘裕想的更为长远,一面派辅国将军王仲德等人率军狂追卢循,同时不顾众人的反对,派建威将军孙季高和振武将军沈田子走海道奔袭广州,绝了卢循的归路。刘裕知道一旦卢循再败,肯定要再次下海,对不起,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刘裕随后亲自来会会卢循,两军相遇于雷池(今安徽龙感湖),中国有句著名的成语“不敢越雷池一步”,雷池就是今天的龙感湖。刘裕太了解卢循了,如果卢循战败,不能从广州下海,只会沿长江顺流东下入海,便早一步下手,让王仲德带着数百艘大舰屯于吉阳(今属安徽池州),防备卢循东下。

义熙六年(公元410年)的十二月,刘裕终于要对卢循下手了。卢循也不示弱,与徐道覆带着数万喽罗,乘舰进击晋军。刘裕知道这将是他和卢循彻底了帐的最佳机会,也掏出了自己的所有家底,以最精锐的水军迎战卢循。

晋军舰中设有万钧神弩,箭飞如雨,敌军死伤落水者众。刘裕乘大舰居于长江中流,挡住卢循的去路。卢循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和刘裕玩真的,想突出重围,顺江入海。刘裕似有天助,江上刮起了东风,晋军早就准备好了火攻,大风一起,晋军趁风势纵火,江上舰船纵横,烈焰烧天,喊杀声震耳欲聋,这个场面极震憾人心。

十四

卢循终于挺不住了,有幸没被大火烧死,逃回寻阳。卢循这几年练就了逃跑的好功夫,打仗不行,逃跑一流,率残部入鄱阳湖,准备逃向豫章,再经赣水回广州下海。想法不错,可刘裕不答应,率水师逆流直追。

晋军一直追到左里(今江西都昌县里镇),刘裕治兵极严,赏罚分明,所以晋军也多乐为刘裕效死。晋军声势极盛,进围卢循。卢循的人马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但形势已容不得他们强横,被晋军大败,死伤投水者万余人,卢循纵横江湖的本钱全都在此战赔了进去。卢循仓皇带着数千残兵逃向广州,他的姐夫徐道覆恨铁不成钢,不想赔卢循玩了,自前往始兴(今广东韶关)避难去了。

卢循逃到广州,准备收兵下海,可广州此时已经被孙季高拿下了,岭南大部都归了刘裕。卢循这个晦气,如果不夺回广州,后面追兵一到,卢循只能被人包了饺子。不过孙季高也不是白痴,卢循攻城不克,万般无奈之下,卢循只好西走合浦,去取交州。交州汉夷混杂,是晋朝统治的薄弱地带,在交州发展也不错。没想到在龙编(今越南河内)被交州刺史杜慧度迎头摆了一刀,部下死伤殆尽,卢循彻底没了活路。

卢循知道他该去见海龙王了,如果被杜慧度活捉,送入建康,依然难免一死。与其效慕容超受辱而死,不如自己做个了断,也还有些面子。卢循自己死就得了,死前还毒死了十几个老婆,又问他的小老婆们谁愿陪老公一起下海。

不知道卢循平时是怎么待这些小老婆们的,娘儿们没一个愿意为卢循殉葬:“麻雀老鼠都知道爱惜性命,何况我等,老公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卢循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大怒,下令将这些不听话的娘儿们全都毒死。

晋义熙七年(公元411年)四月,江洋大盗卢循投水自杀。杜慧度捞住卢循的尸体,斩首传入建康,自此,扰乱晋朝数年的大祸终于被扑灭了。而卢循的姐夫,自诩“天下不足定也”的徐道覆也被晋军攻杀,转首入京。

被刘裕视为腹心大患的卢循死了,刘裕终于睡上几天安稳觉了,刘裕在京师的统治还算比较稳固,所以刘裕也敢放心的出京作战。晋安帝司马德宗不知道刘裕势力的坐大对他们司马家意味着什么,其实即使他如弟弟司马德文那样聪明,在司马家大势已去的形式下,什么也做不了,就象汉献帝刘协和唐昭宗李晔一样。

刘裕是建康城中的太上皇,虽然刘裕对司马家的依然恭敬如初,但这不过是做做官场文章,给别人看看而已。在卢循被杀之前,刘裕就已经进封太尉了,太尉在秦汉时的最高军事职务,魏晋以降,位列三公,此时太尉的实际职务已经被淡化,属有其人任则贵,无其人任则虚的那种。刘裕本就控制着东晋朝政,但名位不高,现在做了太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控制军权。

刘裕灭掉卢循,吃到一块大肥肉,头一个吐酸水的便是刘毅。刘毅本来是有机会吃掉这块肥肉的,可惜肉中有骨头,刘毅一不留心,把牙给硌掉了,心中老大不服气。被卢循败后,刘毅灰头土脸的逃回建康,刘裕暂时还没对他下手,“深慰勉之”,因刘毅所请,表毅为江州都督,打发到鄱阳湖边看风景。

刘毅上任时,按惯例放了一把火,烧向了江州刺史庾悦。刘毅和庾悦有私仇,刘毅便想着法儿挤兑庾悦,不过到底刘毅是读过书的,玩起人来都文皱皱的。刘毅上表朝廷,请废掉江州的军府建制,话说的非常漂亮:“江州在腹心之内,凭接扬豫,籓屏所倚,实为重复。昔胡寇纵逸。朔马临江,抗御之宜,盖权尔耳。今江左区区,户不盈数十万,地不逾数千里,而统旅鳞次,未获减息,大而言之,足为国耻。况乃地在无虞,而犹置军府文武将佐,资费非要,岂所谓经国大情,扬汤去火者哉!”兜完圈子后,刘毅最后还是捅了庾悦一刀,说庾悦临州以来,纲纪不张,请罢免庾悦。

刘裕当然知道刘毅的真实意图,想挤掉庾悦,然后在江州积蓄力量,以图不轨。但刘裕还是同意了刘毅的请求,调庾悦还京,撤军府,改刺史治所于豫章,而庾悦留在江州的家底全都被刘毅接收了。

刘毅满心欢喜的准备在江州大干一场,他从来就没服过刘裕。刘毅在江州前后呆的差不多一年,从义熙七年的四月到义熙八年(公元412年)的四月。这时刘裕的弟弟荆州刺史刘道规因积劳成疾,上表朝廷请去职,刘裕改任弟弟为豫州刺史,并出人意料的让刘毅代刘道规去守荆州。刘道规抱病离开荆州,仅仅两个月后,“神谟独运”的刘道规病死建康,年仅四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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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天下-----南北朝风云史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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