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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后主即位

陈宣帝遗诏丧事从简,不要惊动百姓。

但陈宣帝突然去世,却让一个人措手不及,他就是陈叔陵。仓卒之际,陈叔陵命令侍从出宫去拿来他的宝剑,可侍从也不理解他的本意,从宫外拿来了他的朝服和木剑,陈叔陵见状勃然大怒。当时,陈叔陵的四弟陈叔坚也在一旁,见状,顿时心生疑窦,暗中监视他的下一步行动。

长沙王陈叔坚的爱好又与陈叔陵不同。陈叔坚从小强横狡黠,凶残暴虐,还痴迷占卜、巫术之类的,他与始兴王陈叔陵都广招宾客,明争暗斗,二人关系非常恶劣,每次上朝,二人的仪仗队总是各不相让,卫队因争道曾大打出手,有人在械斗中竟被打死,最后只好分道而行。因此,当他听说陈叔陵索要佩刀时,就怀疑二哥心存不轨。

第二天一大早,陈国为陈宣帝举行小敛仪式,将陈宣帝的尸体清洗干净,换上衣服,放入棺材内。陈叔宝拜伏在父亲的灵柩旁,失声痛哭。就在这时,陈叔陵突然从陈叔宝的身后冲上前来,手中拿出早已藏在袖中那把切药刀,拼尽全力,朝陈叔宝的后脑勺砍去,陈叔宝顿时被打得暂时休克,倒在地上。陈叔陵举起切药刀准备再砍,说时迟那时快,在惊愕之余,陈叔宝的生母、皇后柳敬言本能地用身体扑到陈叔宝的身上,将儿子保护起来,陈叔陵又砍了柳皇后几下。陈叔宝的乳母乐安君吴氏从抱住陈叔宝的胳膊,陈叔宝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陈叔陵又伸手拉住陈叔宝的衣袖,陈叔宝奋力挣脱。陈叔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从后面掐住陈叔陵的脖子,夺取他手中的切药刀,将其牵到房柱旁,用长袖将他暂时固定到柱子上。当时,吴氏已经搀扶着陈叔宝远远躲开了,陈叔坚捆绑住陈叔陵后,去寻找陈叔宝,问道:“现在就杀了他,还是等等再杀?”但惊恐之余,陈叔宝只顾着逃命,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叔陵素来身强力壮,就在陈叔坚离开的一会儿工夫,他就强行挣脱掉束缚,一路狂奔,从云龙门逃出宫外,乘车逃回东府。回到东府后,他立即命人切断了青溪通往东府的道路,打开东府的监狱,释放囚犯,赏赐给他们财物,组成军队;又派人前往新林征调所属部队赶来,然后,他亲自穿上铠甲,戴上白布帽子,登上东府城西门,号召百姓响应自己。他又派人去请诸王前来,与自己一起叛乱,只有新安王陈伯固单人匹马赶来,其余诸王无人响应。一番折腾,陈叔陵只凑够了一千多人,仅靠这点人马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攻下宫城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暂时固守东府城。

当时,隋军声称要大举南下,陈军主力部队都调派在长江沿线防守,京师非常空虚。陈叔坚禀报柳皇后,命太子舍人司马申以太子陈叔宝的名义征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宫接受命令,率领数百步骑前往东府城西门外,讨伐陈叔陵。陈叔陵见状,不禁惊恐不安,派记室参军韦琼将自己的仪仗乐队送给了萧摩诃,说:“事成之后,一定让大人当宰相。”萧摩诃假装从命,回复道:“还是需要大王的心腹将领前来,我才敢接受。”陈叔陵信以为真,让自己的亲信戴温、谭麒麟来到萧摩诃的军中,二人一到,萧摩诃就喝令左右拿下,送到台城斩首,并将二人的人头拿回来示众。

陈叔陵见自己的两名心腹大将一时俱死,顿时六神无主,自知大势已去,他返回内院,将王妃张氏以及另外七名爱妾全部投入井中,他自己率领数百人从秦淮河小桥渡河,打算逃往新林,再从那里北渡长江,叛逃隋朝。行至白杨路,被朝廷军队阻拦,陈伯固见状,慌忙躲入一条小巷想溜,陈叔陵拔出佩刀,催马赶上,陈伯固只好又回到队伍里,但此时陈叔陵的部队很多人都丢盔卸甲,各自逃散了。萧摩诃的部将陈智深骑马迎面冲来,一枪将陈叔陵刺于马下,陈仲华上前手起刀落,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下,陈伯固也被乱兵所杀。

陈叔陵发动的这场未遂政变从这天早晨四点左右开始,一直折腾到上午十点左右才结束。南陈朝廷下令将陈叔陵的儿子们全部赐死,将陈伯固的儿子们都废为平民。陈叔陵的亲信韦琼(韦粲之子)、前衡阳内史彭暠(陈叔陵舅舅)、咨议参军兼记室郑信、典签官俞公喜全部被斩首。

一月十七日,陈叔宝登基即皇帝位,大赦。十九日,陈叔宝任命长沙王陈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封绥远公;查抄的始兴王陈叔陵家的金银财宝全部赏赐给了萧摩诃,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樊毅进号征西将军;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任忠进号镇南将军;护军将军沈恪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平西将军鲁广达进号安西将军;仁武将军、丰州刺史章大宝为中护军。又任命司马申为中书通事舍人。二十一日,陈叔宝尊生母柳皇后为皇太后。当时,陈叔宝的伤情未愈,躺在承香殿内静养,不能处理朝政。柳太后驾临柏梁殿,亲自处理朝政,等到不久,陈叔宝病愈后,才将大权归还。二十五日,陈叔宝封太子妃沈婺华为皇后,二十七日,封十五弟陈叔俨为浔阳王,十六弟陈叔慎为岳阳王,十七弟陈叔达为义阳王,十八弟陈叔能为巴山王,十九弟陈叔虞为武昌王。侍中、中权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鄱阳王陈伯山(陈文帝陈蒨第三子,陈叔宝堂兄)进号中权大将军,军师将军、尚书左仆射晋安王陈伯恭(陈文帝陈蒨第六子,陈叔宝堂兄)进号翊前将军、侍中,翊右将军、中领军庐陵王陈伯仁(陈文帝陈蒨第八子,陈叔宝堂兄)进号安前将军,镇南将军、江州刺史豫章王陈叔英(陈叔宝三弟)进号征南将军,平南将军、湘州刺史建安王陈叔卿(陈叔宝五弟)进号安南将军。以侍中、中书监、安右将军徐陵为左光禄大夫,领太子少傅。

后主即位后,即于当月二十四日派使者出使隋朝求和,当时,突厥已经与北线隋军交手,并酝酿着大举南下,隋文帝不得不将精力从南线转移到北方,正巧,南陈求和的使者来了,高颎也建议按照礼仪,不应讨伐正办丧事的国家,隋文帝就腿搓绳,二月十五日下诏命令高颎等人班师回朝。

隋军退去,忙着应对大举入侵的突厥,这让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变的陈朝得以喘息一下。刚刚即位的陈后主颇为勤政,仅在三月就连下三道诏书:第一道为“辛亥诏”,他要求各级官吏要以农为本,劝课农桑,鼓励农业生产;第二道为“癸亥诏”,他要求九品以上的官员每人要举荐一名贤才;癸亥颁发的另外一道诏书中,他鼓励各级官吏大胆上书,提出意见建议。到了四月,他又下了“庚子诏”,提倡勤俭节约,反对奢侈浪费;要求有关部门制订法令,禁止僧侣尼姑道士利用旁门左道,扰乱社会秩序,并严禁传播各类不良书籍。“癸卯诏”,称:“过去,我们收复了淮南,并出兵淮北,当时,青州、徐州不少地方的豪强都向我们送来了人质,表示归顺,后来,这些地区又沦陷了,而人质们却滞留在我们这里。少数民族与我们自己国家的人们是一样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妻离子散?对于留在人质宾馆里的人质以及保人们,可以赏赐给他们衣服食物,给他们配备船只,随他们返乡;如果有人愿意留在这里或者已经在我国当官不愿返乡的,也随他们的便。”

四月二十三日,陈后主封皇长子陈胤为太子。

九月五日,陈后主在太极殿举办佛教“无碍大会”,舍身、舍御用衣服、舍御用车马,并宣布大赦;又晋封长沙王陈叔坚为司空,骠骑将军、扬州刺史不变。

第二年(即隋文帝开皇三年,公元583年)一月三日,南陈改元至德。在陈后主登基的这一年里,北方的隋文帝正为抵御突厥倾国之兵而忙得焦头烂额,刚刚新君的陈国相对要平静得多。不过,在这种平静背后,也隐隐露出一点不和谐,问题就出在大权在握的长沙王陈叔坚身上。

陈叔坚的秉性其实与陈叔陵相差无几,由于陈叔坚有救驾之功,在陈叔宝即位后,即对他委以重任,再加上陈叔宝即位后病情并未痊愈,朝廷大权都落入陈叔坚之手了。陈叔坚一朝大权在握,就忘乎所以,独断专行,骄纵不法,陈后主逐渐对他产生了猜忌。陈后主的心腹都官尚书孔范、中书舍人施文庆以及管斌等人,都是陈后主当太子时太子宫中的旧人,对陈叔坚都非常憎恶,整日寻找陈叔坚的过错,向陈后主汇报,至德元年一月,陈后主就任命陈叔坚为江州刺史,想把他逐出朝廷,又以江总为吏部尚书。但陈后主的这一任命仅仅是个缓兵之计,命令下发后,他一直没放陈叔坚离京上任,直到这一年的八月,他又突然下令留任陈叔坚在京担任司空,等于是转了一个大弯,陈叔坚的扬州刺史丢了,江州刺史也没拿到。陈叔坚受到猜忌后,内心非常不安,想唤回后主对自己的恩宠,借助于旁门左道,刻一个木偶,身穿道士服装,内设机关,能跪拜,日夜让木偶跪拜祈福。到了这一年年底,有人向陈后主上书告发,陈后主召见陈叔坚,将他囚禁在西省,将要杀了他,先派宦官宣布他的罪状。陈叔坚回答:“我的本意并没什么,只是想能亲近皇上而已,既然我已经犯了大罪,罪该万死。我死以后,肯定会在地下见到陈叔陵,请皇上能再发布一道斥责他的诏书,让我带上好在九泉之下将他好好斥责一番。”陈后主听了,想起陈叔坚的功劳,遂赦免了他,只是免去了他的司空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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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5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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