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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隋初政治(1)

隋朝建立了,中国本土自西晋末年一直持续了近三百年的大分裂时代也行将结束。

登上皇位的杨坚心情自然很爽。还在他刚刚辅政时,他的好友元谐曾对他说:“大人没有同党,就仿佛是在水里筑起了一堵墙一般,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大人努力啊!”等到杨坚登上皇位后,他对着元谐笑道:“水里的墙最终证明怎么样呢?”两人言谈甚欢。杨坚与荣建绪也是多年的老友,杨坚篡位之前,正巧荣建绪被任命为息州(今河南省息县)刺史将去上任,杨坚对他说:“稍微等一等,我们一同博取富贵。”荣建绪当然知道杨坚的言外之意,他严肃地回答:“大人说的这话,我可不愿意听。”等到杨坚即位后,荣建绪回朝,杨坚问道:“你后悔了吧?”荣建绪回答:“臣不是徐广那样的官位,但心情却与杨彪一样。”徐广在刘裕篡位时痛哭流涕,杨彪在曹丕篡位后拒绝了太尉高官。杨坚又笑了,他说道:“我虽然听不懂书面语,但也明白你说的这话不是好话。”

与杨坚的心情截然相反,上柱国窦毅的女儿窦氏看到舅舅家的江山被杨坚篡夺,跳到堂下,捶胸叹息说道:“可恨我不是一个七尺男儿,不能解救舅舅家的灾祸!”如前所述,窦氏的舅舅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窦氏是静帝宇文阐的表姑。窦毅和妻子北周襄阳公主吓得赶忙捂住女儿的嘴巴,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会让我家灭族的!”不过,后来窦氏的丈夫李渊最终夺取了隋朝的天下,为窦氏了却了心头之恨。

兴奋之余,隋文帝杨坚在即位之初也做了几件大事:

一是诛灭宇文氏。在杨坚即位之前,虞庆则劝杨坚将宇文氏灭门,高颎、杨惠也曲意顺从,只有李德林强烈反对,杨坚大怒,斥责道:“你是个迂腐书生,不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杨坚在即位之前就已经杀尽了五王,即位不久,他又大开杀戒,一口气诛杀了宇文氏全族。赵翼在《二十二史札记》中痛斥说:“窃人之国,而戕其子孙,至无遗类,此其残忍惨毒,岂复稍有人心!”他又从天道报应的角度说,杨坚的子孙也在隋朝末年的大乱中被他人诛杀殆尽,而隋炀帝又借助一个姓宇文的人(即宇文化及,与宇文氏皇族并非同族)之手被杀,可见,报应天理昭彰。

二是强宗固本。要想巩固自己的统治,隋文帝杨坚就必须依靠宗室子弟,然而,杨氏宗族却并非铁板一块。杨坚共有四个弟弟:杨整、杨瓒(又名杨慧)、杨嵩、杨爽,其中杨整、杨瓒是杨坚的同母弟弟,杨嵩、杨爽是异母弟。杨整的妻子是尉迟迥弟弟尉迟纲之女,杨瓒的妻子是周武帝宇文邕的妹妹顺阳公主,杨坚的妻子独孤伽罗家在杨坚发迹前已经家道中落,而杨坚的两个弟弟娘家却在北周非常显赫,一个是皇亲,一个就是皇族,因此,杨坚与他这两个亲生弟弟关系并不融洽,尤其杨坚的妻子独孤伽罗与尉迟氏、宇文氏更是水火不容,关系恶劣。后来,杨坚还说过:“我的这两个同母弟弟,都依仗妻子家的势力,对我非常憎恶……当时,有个医师顺着他们的意思说我一百天后将要发疯,两个弟弟窃喜,去告诉父母。父母哭着对我说:‘你的两个弟弟太不像话了,不爱自己的亲哥哥。’我当时就说:‘有一天我有了天下,就把他俩改姓悖’父母去世后,两个弟弟又在晋公宇文护跟前说我的坏话,当时,我每次回到家门,心里总是非常难受,仿佛进了地狱之门,对外谎称得了气喘病,终日把自己关在阁楼里,只到吃饭时才打开阁门……当时,确实心里无法忍受,非常羡慕没有兄弟的人家。人世间贫穷人家的兄弟们都相互友爱,富贵人家的兄弟们总是勾心斗角,这都是争名夺利的结果。”杨坚这番话是他们兄弟之间关系的真实写照,至于他对父母说一旦得到天下就把弟弟们改姓的话,可能只是当时他心里的想法,说他父母同意,也不过为自己压制杨整、杨瓒家开脱而已,必然不是实情。杨整在北周武帝宇文邕平齐时在并州战死。杨瓒相貌堂堂,名气很大,被人称为杨三郎,他既是宇文邕的妹夫,因而深受宇文邕的信任,在宇文邕平齐时,特意被宇文邕安排在长安,负责后方。杨坚辅政时,曾派杨勇召杨瓒入宫辅佐,杨瓒却明确拒绝道:“你当个随国公还担心无法自保呢,为何还要去干灭族之事呢!”杨坚辅政后,杨瓒担心连累到自己,曾密谋诛杀哥哥。杨坚的四弟杨嵩早死。五弟杨爽是杨坚最小的弟弟,杨坚之父杨忠死时,杨爽才六岁,长嫂如母,小杨爽就由大嫂独孤伽罗抚养,因此,杨坚对杨爽非常宠爱,此时,杨爽才19岁。

开皇元年(公元581年)二月,就在隋文帝登基的同月,他就晋封三弟邵公杨瓒为滕王,并拜为雍州牧;五弟安公杨爽为卫王,并立杨爽的生母李氏为太妃。不久,杨坚就借故将杨瓒的雍州牧拿下,交给了五弟杨爽。杨坚一生有五个儿子,均为妻子独孤伽罗所生:杨勇、杨广、杨俊、杨秀、杨谅。杨坚在晋封两个弟弟后,又晋封杨广(时年13岁)为晋王、杨俊(时年11岁)为秦王、杨秀为越王、杨谅为汉王。不久,杨坚又任命次子杨广为柱国、并州总管,三子杨俊为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改封四子杨秀为蜀王,拜为柱国、益州总管。杨坚让宗室子弟镇守各个军事重地,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统治。

三是加封百官。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位后的杨坚开始大封功臣,对李穆、窦炽、于翼等北周时期的重臣,授予他们三师之位,继续采取拉拢策略,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立面。在杨坚平定尉迟迥时,李穆的立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决定着最终的结果,李穆转投杨坚一方,并在随后支持杨坚篡位,这让杨坚非常感激。投桃报李,杨坚即位后,专门给李穆写信说:“大人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又是我父亲的老友,不久前接到大人的来信,我不敢违背你的意思,遂于本月十三日即位。”不久,就征召李穆进京,授予其太师之位,并赐给其汇报不用自报姓名的特权;李氏子孙全部被封为仪同三司,即使襁褓中的小孩也不例外,李穆一家五品以上的高官就有一百多人。时年已七十二岁的李穆上书请求退休,杨坚却下诏拒绝说:“吕尚八十岁还在辅佐周文王,张苍满头白发还担任西汉丞相,盖世英才,不受常规的限制。”但因李穆年事已高,特意下诏允许他不再上朝,朝廷遇到大事,派人到其府上咨询,后来,杨坚又特意下诏称:“法律是为了防备小人,不是为君子而设的。太师李穆德高望重,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即使有一百条死罪,也一概不予追究。”杨坚又授予上柱国窦炽为太傅,幽州总管于翼为太尉。

负责处理朝廷具体事务的官员则全部由杨坚的亲信充任。如上所述,他即位后,除了任命高颎、虞庆则、李德林外,还任韦世康为礼部尚书,元晖为都官尚书,元岩为兵部尚书,长孙毗为工部尚书,杨尚希为度支尚书,杨惠为左卫大将军,赵煚为尚书右仆射,伊娄彦恭为左武侯大将军,田仁恭为太子太师,柳敏为太子太保,孙恕为太子少傅,苏威为太子少保。

苏威是宇文泰的心腹之臣苏绰之子,从小就有美好的名声。宇文护专权时,强迫苏威与自己的女儿新兴主结婚,苏威见宇文护专权,深恐会连累到自己,遂隐居山中寺庙,以读书写作自娱。周武帝宇文邕听说他是个贤才,曾拜其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又任命其为稍伯下大夫,但苏威都称病推辞;周宣帝宇文赟拜其为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杨坚辅政后,高颎推荐了他,杨坚一见之下,不禁大喜,一个多月后,苏威听说杨坚将要篡位,又不辞而别,回到了山中。高颎请求将他追回,但杨坚却说:“此人是不想搀和我这事,暂时不管他。”杨坚任命苏威为太子少保后不久,又让他兼任纳言、度支尚书。当初,苏威的父亲苏绰因西魏财政困难,制订的税法很重,曾叹息说:“如今的制度就好像是拉一张弓一样,并非正常的制度。后世的君子谁能松松?”苏威对父亲生前的话铭记在心,自从他担任度支尚书后,上书隋文帝请求减免百姓的税赋,隋文帝全部采纳。慢慢的,苏威逐渐赢得了隋文帝的信任和倚重,与高颎一起执掌朝政。一次,隋文帝在盛怒之下要杀死一人,苏威闯入屋内劝谏,但隋文帝不听,将要走出房门,亲自杀了那人,可是,苏威却挡在隋文帝的面前;隋文帝躲开苏威出门,苏威又左右遮挡,弄得隋文帝毫无办法,只好拂袖回到屋内。过了很久,隋文帝慢慢平息了怒气,派人将苏威召入屋内,向他道歉说:“你能这样忠心、正直,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赏赐给他两匹马、十余万钱。不久,隋文帝又让苏威兼任大理卿、京兆尹、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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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5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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