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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彻这个过去的常败将军,如今刚刚取得了寿阳大捷,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彭城指日可下。见萧摩诃竟然对自己指手画脚,他气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说道:“冲锋陷阵,那是将军你的事;至于规划谋略,那是老夫的事!”萧摩诃吓得不禁脸色大变,狼狈退下。

到太建十年(北周武帝建德七年,公元578年)二月,仅仅十天时间,王轨已经将陈军的退路完全切断了。

切断陈军的退路之后,周军增援部队开始源源不断来到彭城近郊,并企图破坏陈军的堤坝,让陈军战舰搁浅在彭城城下,吴明彻这时才担心起来,他又眼看仅凭借区区三万人马无法攻下彭城,开始想到撤退,但为时已晚。众将商议掘开泗水上构筑的堤坝,把马匹放在小船上撤退。骑兵将领裴子烈说:“如果掘开堤坝,小船必定会倾覆,不如让骑兵部队先走。”

当时,吴明彻得了严重的背痛病,萧摩诃再次恳请道:“如今,我军求战不得,进退无路。如果偷偷撤军,并不羞耻。请大人率领步兵,乘坐马轿缓缓前行,我率领数千铁骑在大军的前后左右护卫,我保证大人会平安回到京师。”

吴明彻说道:“老弟的这条计策的确不错。但是,我们的步兵太多,我又为统帅,必须殿后,慢慢前行。老弟的骑兵部队还是先期出发,在前面开道吧!”

于是,萧摩诃率领两千骑兵趁夜先出发南下了。

二月二十七日,吴明彻下令掘开堤坝,希望趁着水位升高,战舰能顺利通过淮口周军的障碍。可是,等到陈军的战舰行至淮口时,河面变得宽阔,水位也随之下降了,陈军战舰被水下的车轮阻挡,无法通过。王轨率领周军将陈军团团包围,吴明彻率领的三万陈军全部投降,吴明彻本人也被周军生擒。当时,周军在陈军南撤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层层伏兵,萧摩诃率领八十名精锐骑兵冲在最前面,其余骑兵随后跟进,杀出一条血路,等到第二天清晨,他们这支部队顺利回到了淮河南岸。

此战,唯有萧摩诃、任忠、周罗睺三将把部队安全带回。战后,萧摩诃被晋升为右卫将军;任忠被晋升为宁远将军、霍州刺史,不久,又晋升为左卫将军;周罗睺被晋升为光远将军、钟离太守。

彭城惨败,让陈国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而且,陈周之间关系恶化。彭城惨败后,陈宣帝对毛喜说:“你的话应验了啊!”当天,又征召因反对北伐被免官的蔡景历,任命他为征南将军咨议参军。被俘后的吴明彻被周武帝封为怀德公,享受大将军待遇,但吴明彻不久就忧愤成疾而死,时年六十七岁。

三月八日,陈宣帝任命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大都督,统率水陆诸军事;镇西将军孙瑒为都督荆州、郢州各军,防御长江中游地区;平北将军樊毅为都督清口(即泗水入淮口)上至荆山(今安徽省怀远县西南)沿淮各军,负责清口至寿阳一带的防御;宁远将军任忠为都督寿阳、新蔡、霍州沿淮各军,负责寿阳以上的防御。

四月二十一日,南陈平北将军樊毅率领陈军渡过淮河,正对清口周军的城池构筑新城,此举立即引起周军的强烈反应,二十五日,在周军的猛烈攻击下,陈军清口城失守,被赶回南岸。

彭城大捷极大地刺激了周武帝,让他相信苟延残喘的南陈已无法对北周帝国构成实质威胁,如今的北周帝国完全能够应付得了两面作战,因此,就在彭城大捷后不久,他就将注意力转向了北方,在他看来,对自己最具威胁的是不断侵扰帝国的突厥,五月二十三日,北周武帝宇文邕亲自率领大军正式北上讨伐突厥,派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宇文神举等人五路北上。

28、武帝驾崩

北周武帝组织的北伐并没有进行下去。

五月二十七日,他突然感到不适,留在了云阳宫(今陕西省淳化县西北)。三十日,武帝宇文邕下诏命令各军停止行动,并用驿马车火速将宗师宇文孝伯召到云阳宫,武帝亲自握住他的双手,嘱咐道:“我自忖肯定是活不成了,我将后事托付给你。”当夜,武帝下令任命宇文孝伯为司卫上大夫,统率禁卫军,并命令他火速赶回京师,以防不测。

六月一日,武帝病情加重,从云阳宫开始往长安返回,当天夜里,他就去世了,年仅三十六岁。此时距他诛杀堂兄宇文护仅仅过去六年,距他灭亡北齐仅一年零五个月,距他诛杀北齐宗室也仅仅七个多月。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历史学家们常把北周武帝宇文邕与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周世宗柴荣相比:北周武帝灭北齐,与后周世宗灭北汉相似;北周武帝击败南陈,夺取淮南(此时,武帝已经派军南下,但周军夺取淮南在武帝死后),与后周世宗击败南唐相似;北周武帝击败南陈后,即部署伐突厥,又与后周世宗击破南唐后,讨伐契丹相似;而两人均在北伐时患病,不治身死;二人死后,国家就被外人篡夺,更是又如出一辙!其实,北周与北齐也极其相似,在北周武帝之前都是兄弟沿袭,而到了北齐武成帝高湛和北周武帝宇文邕开始父死子继,而恰恰国家都在他们的儿子手里丢掉了,且北齐后主与北周宣帝年轻轻地都当上了太上皇……

六月二日,时年二十岁的太子宇文赟即位,尊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宇文赟就是北周历史上的宣帝。

武帝宇文邕虽然建立了赫赫功业,但对儿子宇文赟却非常严厉,宇文赟行为稍有不当,就被父亲痛打一顿,因此,宇文赟对父亲没有丝毫好感。宇文邕的灵柩还未下葬,宇文赟就毫无悲伤之情,他抚摸着身上被棍子打的伤痕,破口大骂:“你死得太晚了!”他一个个看过父亲宫中为数不多的宫女、嫔妃们,强令她们给自己侍寝。六月二十三日,他将父亲安葬在孝陵,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安葬后,宇文赟就下诏全体国民脱去丧服,换成日常衣服,他本人与后宫男女也是如此。京兆郡丞乐运上书认为,过于短促,但宇文赟不从。

即位后的宇文赟立即就进行了人事调整。他先把自己的心腹郑译从吏部下大夫越级提拔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先让其在自己服丧期间全权负责朝政。其次,以司卫长孙览领兵辅政。长孙览在武帝当藩王时,就与武帝私交很深,等到武帝即位后,被破格晋升为车骑大将军。从长孙览的态度上来看,他作为外姓,不过多地涉足皇室内部的纷争,还是比较听命于宇文赟的。在宇文赟服丧期间,宗室诸王也都在皇宫大内里面服丧,长孙览担心诸王在皇宫内会发动政变,奏请宇文赟让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于智负责监视。

等到服丧期满后,宇文赟立即就将屠刀伸向了那些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的头上了。

周武帝宇文邕最为亲近的人当属宇文孝伯、王轨、宇文神举、齐王宇文宪、尉迟运等人了,尤其是前三者直接参与了武帝诛杀宇文护之举。如前所述,宇文孝伯与武帝同年同日生,又是同学,在宇文护专权时期,二人可以说是患难与共,二人是同族兄弟,宇文孝伯在武帝临终之际受托孤重任,可见武帝对他是多么器重;王轨性格质朴正直,武帝对他也非常放心;宇文神举与宇文孝伯一样也宇文邕的同族兄弟。这三个人在武帝生前经常说宇文赟的坏话,令宇文赟恨之入骨。齐王宇文宪很会来事,在宇文护专权时期,仍能在武帝和宇文护之间周旋,武帝亲政后,虽然给予他大冢宰的高位,但实际上剥夺了他的权力,宇文宪深知武帝对自己有所猜忌,更加小心翼翼;等武帝地位巩固之后,还是倚重他,经常让他领兵打仗,而宇文宪的声望也与日俱增。在此期间,宇文孝伯、王轨、宇文神举等人之所以在武帝面前不断说太子宇文赟的坏话,是否另有所图呢?史称,宇文邕的其他几个儿子都非常年幼,宇文赟的次弟、汉王宇文赞才能低劣,早已被排除,《隋书·郑译传》称,当时王轨等人是想让武帝另立三子、秦王宇文贽,但是,实际上,宇文贽的年龄也很小,那么,宇文孝伯等三人心中是否有拥立齐王宇文宪的意图呢?北周建立以来,一直采取的兄终弟及的继承规则,三人如果想要拥立宇文宪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在经过一番试探之后,正如宇文孝伯对武帝说的那样,当时他说武帝不能忍痛割爱,所以说自己也不便再插言了。在发现武帝不可能废掉太子宇文赟的情况下,齐王宇文宪转而“潜思屏退”,就在武帝生前部署北伐时,宇文宪却以生病推辞挂帅出征。当时,武帝听了,脸色大变,说道:“如果你不去,我还能让谁去?”宇文宪吓得赶紧说道:“我当然愿意陪伴陛下,这确实是我的本意,但是,我确实是重病在身,不适合领兵了。”于是,武帝就同意了。尉迟运在平定卫王宇文直的叛乱中立下大功,当他担任右宫正,与长孙览留守京师,辅佐太子宇文赟,二人可以说都是武帝的心腹,但尉迟运在担任宫正期间,经常劝谏宇文赟,宇文赟不仅毫不感激,反而对尉迟运疏远起来了,甚至怀疑尉迟运也是王轨一伙的,对他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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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5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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