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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主武平四年(公元573年)一月十一日,北齐后主下诏任命并省尚书令高阿那肱为录尚书事,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与侍中城阳王穆提婆、领军大将军昌黎王韩长鸾执掌朝政,被称为“三贵”,他们祸国殃民,坏事做尽。

二月九日,后主又立右皇后穆舍利为皇后,至此,北齐朝廷中恩幸集团、胡人集团的力量得到了巩固,祖珽试图整顿朝纲的努力就此失败。折冲将军元正烈在邺城的河里得到了一块玉玺,上写着“天皇后玺”,为石赵帝国时的遗物,后主下诏称这是因为册立了穆皇后,所以,天降祥瑞。武成帝高湛生前曾给胡太后制作了一条真珠裙裤,费用巨大,后被火烧毁,自此,高纬又为穆皇后制作了一条,他还给穆皇后修造了一座珍珠镶嵌的七宝车。穆舍利的小名叫黄花,过去有童谣称:“黄花势欲落,清觞满杯酌。”后主高纬自从立了穆皇后以后,不理朝政,整日昏醉。穆舍利认陆令萱为养母后,再也不理睬自己的亲生母亲穆轻霄了。穆轻霄后来自已将脸上的刺青磨去,请求与女儿见上一面,但陆令萱命人把穆轻霄关了起来,母女二人竟没有见面。

当时,恩幸集团主要是陆令萱和她的儿子穆提婆。穆舍利被立为皇后后,陆令萱以皇后养母的身份被进位号为陆太姬,视为第一品,位在长公主之上。陆令萱与儿子穆提婆权倾内外,他们贪得无厌,卖官鬻爵,生杀予夺,随意而为。在宫内,除胡太后外,其余人等都受陆令萱的指挥;在朝廷上,朝廷重臣都对穆提婆侧目而视。

所谓的胡人集团其实也属于广义上的恩幸集团,他们以高阿那肱和韩长鸾为代表。高阿那肱是北齐初年功臣高市贵的儿子,他不仅精于骑射,而且还非常会奉承人,高湛对他十分宠爱。高阿那肱又巴结和士开,和士开对他也很亲近。高阿那肱只是一个武夫,不读史书,见识更在和士开之下,高湛让他到东宫服务,他又深受到了后主的宠爱。后主继位后,高阿那肱被提拔为并省尚书左仆射,封淮阴王,又晋升为并省尚书令。和士开死后,后主认为高阿那肱的见识堪与和士开媲美,遂提拔他为录尚书事,又“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一次,尚书郎中源师曾对高阿那肱说:“龙见,当雩(即祭神求雨)。”高阿那肱问:“龙在哪里?是啥颜色?”源师回答:“是龙星出现的意思,应当进行雩祭,并不是说真是龙出现了。”高阿那肱对汉族古典文化一窍不通,发火说:“汉儿自以为连天上星宿的事都知道!”后来,高阿那肱又被晋升为右丞相。

韩长鸾本名韩凤,后主即位后,韩长鸾晋升为侍中、领军将军,总知内省机密,“军国要密,无不经手。”韩长鸾的弟弟韩万岁,儿子韩宝行、韩宝信,均为开府仪同三司,韩万岁还兼任侍中,韩宝行、韩宝信均娶公主为妻。后主对韩长鸾非常信任,每次早朝,后主先令韩长鸾入内询问,韩长鸾出来后,才让奏事官奏事。有时候,后主不临朝,而朝廷又有紧急事务,后主就让韩长鸾入宫代为禀报。韩长鸾最讨厌汉族士大夫,只要与后主在一起,总要对汉族士大夫们说三道四;他经常腰挎宝刀,骑着快马,怒目挥拳,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群臣向他汇报工作,动不动就受到呵斥,他还经常骂道:“汉狗们让人太讨厌了,真该杀!”但他却非常看重鲜卑武官,即使是出身低贱的低级将领,他也总能屈身回护。

除了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三人之外,后主身边还有不少佞幸们,主要有以下几类:

一是宦官。高欢时期身边的宦官:韩宝业、卢勒叉、齐绍、秦子征等人,高湛时期的宦官:曹文标、邓长颙等人,这些人虽然被封王,但还不甚暴虐。唯独邓长颙在后主时期被任命为宰相,染指朝政。后主的贴身宦官还有陈德信等数十人,这些人狗仗人势,为非作歹,他们大多被授予中侍中、中常侍、开府仪同三司,也有加光禄大夫的。这些宦官整日追随后主左右,看着后主的眼色行事,竞相献媚,博取后主的欢心,后主一高兴,动不动就赏赐给他们上万钱。这些宦官一旦得势,就是飞扬跋扈,神虎门外有一个重臣休息室,宦官们轮休之日,从宫内出来,将马匹牵至神虎门外,扬鞭绝尘而去,朝廷重臣如唐邕、赵彦深、韩长鸾、穆提婆等人也是避让三分,不敢说三道四。

二是高欢时期的奴仆。这些人又有几十人,主要有陈山提、盖丰乐、刘桃枝等人,也都被封为开府仪同三司、或者被封王。其中何海及其儿子何洪珍尤其受到后主的宠爱,何洪珍作威作福,卖官鬻爵,败坏朝纲。后主身边的奴仆又有史丑多、胡小儿等数十人,他们也是飞扬跋扈,胡小儿高鼻深目,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却非常骄横,尤其令汉族士人非常憎恶。

三是后主身边的优伶。因懂音乐而受到后主赏识的,有沈过儿、王长通等人,其中,沈过儿被提拔为开府仪同三司,王长通年仅十四五岁,就被任命为通州刺史。

后主身边的宦官们竞相说祖珽的坏话,祖珽遂日益受到后主的疏远。后主征求陆令萱的意见,狡猾的陆令萱却一直不置可否,后主连问三遍,陆令萱这才从床下下来,纳头叩拜,边拜边说:“我这个老奴婢罪该万死!起初,我听说祖珽博学多才,自以为他是个好人,所以才向陛下举荐了他,谁知,现在看起来,此人是个大奸臣。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难测,老奴婢该死!”后主听了,遂命令韩长鸾调查祖珽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韩长鸾素来厌恶祖珽,遂查出祖珽矫诏受到赏赐等十余件事,因后主曾与祖珽发过毒誓,决不会杀了祖珽,遂下令免去祖珽的侍中、尚书仆射之职,贬为北徐州刺史。祖珽求见后主,但韩长鸾却将他推出门外,祖珽赖在地上,就是不走,韩长鸾命令武士们将他拖了出去。韩长鸾让他站在朝堂上,百般侮辱,狠狠斥责了一番。祖珽上路后,又将他召回,解除了他的开府仪同三司之职,剥夺了郡公爵位,只保留一个刺史之位。

祖珽被贬斥之后,北齐朝廷恢复正常的唯一的一个机会也随之丧失了,朝政日益混乱,武平四年(公元573年)五月二十八日,北齐朝廷任命领军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侍中、中书监段孝言为尚书右仆射。段孝言是段韶的二弟,在好色方面,比他哥哥段韶有过之而无不及,曾与一群**来往,被人家的丈夫发现,段孝言仗势欺人,竟将人家的丈夫打死。一次,他前去自己的宾客家留宿,要求社区值班民兵在外面站岗,民兵来的稍微晚了些,就被其拷打致死。当时,皇家园林里需要树木、花草、奇石,勒令百姓、佛寺供奉,段孝言假公济私,弄了很多拉到自己家里。祖珽执政后,为了排挤赵彦深,遂将段孝言拉来,担任侍中、吏部尚书。段孝言任用的官吏,不是给他行贿的,就是他的老朋友,一次,将作丞崔成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斥责段孝言说:“吏部尚书是国家的,岂是姓段一家的尚书!”段孝言无言以对,只是色厉内荏地喝令退下而已。祖珽与陆令萱矛盾激化后,段孝言又依附于韩长鸾,一起诋毁祖珽。段孝言被提拔为尚书右仆射后,仍然主管吏部,更是肆意妄为。段孝言虽然奢侈好色,贪得无厌,但却举止风流,整日与一帮名士混在一起,良辰美景,往往饮酒赋诗,附庸风雅,即使一些贫寒之士也多被他引为门客,受到他的资助。

兰陵王高长恭容貌俊美,而且作战非常勇敢,邙山大捷后,高长恭的威名甚盛,后主暗生猜忌之心。高长恭也意识到了,他接替段韶在汾北作战时,曾大肆聚敛财货,他的亲信尉相愿问道:“大王受到国家的重托,岂能如此?”高长恭没有吭声。尉相愿接着说:“莫非是因为邙山大捷,想自污吗?”高长恭回答:“是的。”尉相愿说:“朝廷素来猜忌大王,如果想除掉大王,即以此作为大王的罪行,这不是想避祸反而加速了灾祸的降临了吗?”高长恭流下眼泪,跪着倾身问计,尉相愿回答:“大王既然已经立下大功,如今又大获全胜,大王的威望太盛了。应当称病退休在家,不要再过问朝政了。”高长恭点头答应,但却没有照办。等到这一年南陈宣帝北伐时,高长恭深恐再次担任主将,他叹息道:“我去年脸肿,今年为何不复发了!”从此,得病了也不治疗。五月,后主命令徐之范将其毒死。临死前,高长恭对妻子郑氏说:“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对上天又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被毒死!”郑氏说:“为何不去面见皇上?”高长恭说:“皇上岂是随便就能见到的!”遂饮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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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4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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