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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十四岁的高俨只是出于愤恨,迁怒于和士开,他的本意也只是杀掉和士开,就此罢手,但他的下属们却说:“事已至此,不能中途停下了。”于是,高俨遂紧急集合京畿军队三千余人,驻扎在千秋门,到此时,高俨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安全,然后再杀掉陆令萱和她的儿子穆提婆。

后主高纬得知外面有变,命令刘桃枝率领八十名禁卫军前去千秋门召唤高俨。刘桃枝远远叩拜,高俨命人将其捆绑起来,打算斩首,随其一起前来的禁卫军也是一哄而散。高纬又让冯子琮前去召唤高俨,高俨推辞说:“和士开实在是罪该万死,阴谋废黜哥哥,逼迫家家(鲜卑人称母亲为家家,指胡太后)出家为尼,他想率领兵马坐镇孙凤珍宅上,我因此矫诏将其杀了。哥哥如果想杀我,我决不敢逃避罪过,如果放了我,那请哥哥派姊姊(鲜卑人称乳母为姊姊,指陆令萱)出来接我,我就入宫。”高俨的意思是想骗陆令萱出来杀掉。

冯子琮入宫回话时,陆令萱正持刀站在后主身后,听了吓得浑身打颤。后主又命亲信韩长鸾召高俨进宫,高俨将要听从,刘辟强扯着高俨的衣服劝阻道:“不杀陆令萱母子,殿下不能入宫啊!”就在这时,居心叵测的广宁王高孝珩和安德王高延宗二人从西面也来到千秋门,二王想帮助高俨成事,就说:“为何不入宫?”刘辟强说:“人少。”高延宗环顾四周的士兵们,说道:“孝昭帝诛杀杨愔,只用了八十人,如今已有数千之众,为何还说人少?”

二王的“入宫”与韩长鸾的“入宫”、刘辟强的“不入宫”,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二王是想让高俨率军冲入宫中,强行诛杀陆令萱,甚至废黜皇帝,也许他们能够火中取栗,二人显然是在暗示高俨采取更大的行动。

高纬、高俨兄弟二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此时,高纬的优势是:皇帝的名分,身居宫内;劣势是:宫内兵少。高纬的优势就是高俨的劣势。高纬决心率领宫中禁卫军出城与弟弟决一死战,他哭着与胡太后拜别,说:“有缘的话,还能再见到母亲,无缘的话,就此永别了!”又紧急召唤斛律光,而高俨也派人召斛律光。

斛律光听说高俨杀了和士开后,不禁拍手大笑,说道:“龙子龙孙办事,确实与众不同!”遂入宫在永巷拜见后主。这时,后主正准备率领宫中四百步骑出宫,斛律光说:“小孩子们玩弄兵器,一旦交手,肯定会大乱。俗话说:‘奴才见到主人就死心。’陛下应当亲自登上千秋门,琅邪王必然不敢轻举妄动。”领军将军皮景和也表示同意,后主遂听从了。

后主骑着御马,斛律光步行,一路朝千秋门而来。斛律光提前让人前去传话:“皇上驾到!”高俨的下属们听了,都吓得四散奔走。快到千秋门时,高纬在桥上停下马来,远远呼唤高俨,高俨仍不敢近前。斛律光走到高俨身边,对他说:“天子的亲弟弟杀了一个汉人,又什么可害怕的?”拉起高俨的手,把他拽到高纬跟前。斛律光又向高纬请求道:“琅邪王年轻,脑满肠肥,轻举妄动,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改过,请陛下赦免。”

受了一番惊吓后的高纬早已气得发疯,他拔出高俨的佩刀,用刀柄在高俨的头上乱打一通,很久才把他放了,于是,高纬下令逮捕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都督翟显贵等人,亲自将这些人射杀,而后命人将他们斩首、肢解,暴尸街头。高纬还想将高俨的下属们全部杀掉,斛律光说:“这些人都是勋贵子弟,如果全部杀掉,恐怕会人心不安。”赵彦深也说:“《春秋》也主张只惩处领头的。”于是,根据各人不同情况分别予以惩处,提拔和士开之子和道盛为常侍,弟弟和士休入内省参典机密,追赠和士开为假黄钺、十州诸军事、左丞相、太宰。史称,和士开“虽以左道事之者,不问贤愚无不进擢;而以正理干忤者,亦颇能舍之。士开见人将加刑戮,多所营救,既得免罪,即命讽喻,责其珍宝,谓之赎命物。虽有全济,皆非直道云。”

在邺城北面有一座白马佛塔,是石赵帝国皇帝石虎为神僧佛图澄修建的,高俨将毁掉该塔,术士们说:“如果动这座佛塔,此城城主将死。”高俨不从,毁到佛塔第二层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长达数丈的白蛇,一会儿就不见了。数十天后,就发生了此事。

从此以后,胡太后担心后主不会放过高俨,将高俨留在宫中,与自己同住,每次吃饭,必定自己先尝尝,再让高俨吃。陆令萱对后主高纬说:“人人都说琅邪王高俨聪明勇武,天下无敌,我看他的相貌,终究不会当个臣下。自从擅自诛杀和士开以后,他时常心怀恐惧,应该早早将他处理掉。”何洪珍与和士开素来关系很好,也请求杀掉高俨。高纬还是拿不定主意,就用运送食物的车子偷偷将祖珽接入宫中,征求意见。祖珽说:“周公诛杀自己的亲弟弟管叔,季友也曾毒死了哥哥庆父。”于是,高纬这才下定了诛杀高俨的决心。八月,高纬离京前往晋阳,将高俨也带在身边,命令右卫大将军赵元侃引诱高俨,趁机逮捕杀掉。赵元侃推辞道:“臣过去一直侍奉先帝,知道先帝痛爱琅邪王,如今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干这种事。”后主遂将其贬为豫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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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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