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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周齐交兵(2)

在北齐击退北周突厥第一次入侵之后,北齐国内还发生了几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河清三年三月一日,就在北周突厥军队退去一个多月后,北齐田子礼等数十名强盗阴谋劫持太师、彭城王高浟为主,他们谎称是皇帝的使者,径直进入高浟的府邸。进入内室后,他们口称诏命,抽刀逼迫高浟上马,打算把他拉到南殿。高浟大声呼喊,坚决不从,最后被强盗们杀害。六月,高湛又诛杀了高演的原任太子高百年。当时,有两条白色的霓虹环绕太阳两圈,横贯太阳却没有贯穿,天上又出现了红色的星星,面对诡异的天象,高湛想杀死高百年来化解即将到来的灾难。当时,贾德胄教高百年认字,高百年曾写下几个敕字,敕是皇帝训令的意思,贾德胄遂将这几个字送给高湛过目。高湛见后大怒,当即召见高百年。高百年自忖无法幸免,临别之际,割下佩戴的玉玦交给妻子斛律氏(斛律光之女),前往凉风堂拜见高湛。高湛让高百年当面写几个敕字,与贾德胄呈上的对比,确认的确是高百年所写,遂命令侍从们一顿乱打。又让人们绕凉风堂拖着高百年,边行边打,高百年痛得哀嚎不已,满地是血,气息奄奄,最后,才将其斩首,扔到池塘里,池水也染成一片血红。斛律氏得知丈夫惨死后,手握玉玦失声痛哭,不肯吃饭,一个多月后也死掉了。死时,她的手上还紧紧地握住那块玉玦,无人能掰开,他的父亲斛律光亲自去掰,手才打开。到十二月,北齐太宰、平原王高淹也去世了,死因不详,但史书称:“或云鸩终。”

先是高湛的五哥高浟,继而是高演的儿子、前太子高百年,最后是高湛的四哥高淹,其中,高百年的死确定无疑是高湛所杀,高淹则语焉不详,高浟却死得蹊跷。实际上,三人的死可能都与高湛有关,极有可能是高湛有计划地剪除宗室威胁的一步。北周突厥的入侵,让高湛感到了空前的危机,只有消除统治集团内部任何可能的威胁,才能有效应对外来入侵,这大约是他很快就采取行动的原因。如今,高湛只有高淹、高浟两位哥哥了,高淹宽厚深沉,高浟聪明睿智,不能不令高湛十分猜忌。高浟时任太师、录尚书事,位高权重,高湛离开邺城时,高浟经常被留在邺城,负责京师事务。对于这样一位北齐高官,寻常盗贼岂能随便闯入内室?田子礼等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足以让高浟卫士相信他们是钦差大臣的衣服、证件、诏命的呢?显然,这里面一定是有幕后黑手的。至于高淹的死,史书已明确记载,当时就有人传出消息说是被毒死的。

除了消除国内隐患外,高湛还想尽千方百计去巴结北周的实际统治者、大冢宰宇文护。

当初,宇文泰追随贺拔岳在关中时,曾派人前往晋阳把宇文护接到了关中,宇文护的母亲阎氏以及宇文泰的妹妹都留在了晋阳,北齐建立后,她们被发配到中山宫(在今河北省定州市)中为女奴。等到宇文护掌握了北周大权后,曾秘密派人前往北齐寻访,但却杳无音讯。后来,北齐使者来到玉璧,请求与北周通商,宇文护想寻找母亲和姑姑的下落,就让司马下大夫尹公正来到了玉璧,与北齐使者见面,表达了宇文护的意愿,北齐使者听了很高兴。北周勋州刺史韦孝宽俘获的北齐百姓也都予以放回,让他们带上书信,传达了北周愿意与北齐重归于好的打算,但当时北齐并没有答应,第一次周齐交兵后,由于北周和突厥军队兵败于晋阳城下,他们又打算再次出兵,以雪前耻,北齐武成帝高湛听说后,不禁大为恐惧,赶紧答应放还宇文护的母亲,并请求与北周恢复外交关系,先把宇文护的姑姑放回。

此时,北周柱国杨忠与突厥军队已经在北河会师,将要再次伐齐;不久,突厥军队十余万又攻入北齐长城,大肆抢掠北齐幽州后,又撤离了。

为了阻止北周与突厥再度发起进攻,宇文邕的姑妈(也是宇文护的姑妈)被送回北周后,北齐武成帝又派人代替阎氏给宇文护写信,信中写了宇文护幼时的几件往事,并寄去当时他穿的锦袍作为凭据。最后,信上还叮咛道:“我遇到千年的良机,恰逢大齐的恩德,怜悯我这个孤老,格外开恩,让我们母子相见。即使是草木禽兽,也都懂得母子相依,我又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与你分离!如今我又有什么福分,有幸能与我儿重逢!话到此处,悲喜交加,昏厥过去,又悠悠醒来。人世间万事万物,如果寻找都能找得到,可是,我们母子身处不同的国家,又到哪里去寻找?即使你贵为王公,富过山海,而你的老母年过八十,流落在千里之外,随时都会死去,母子一会儿都不能见到,一天都不能同处,老母天冷时得不到儿子你孝敬的衣服,饥饿时吃不上你送来的饭菜,你就是荣华富贵,光耀世间,对于你的老母我又有什么用!今日之前,你已经无法孝敬我了,也不必再提;今日以后,我的残余之命就握在你的手里。人活在世间,上有青天,下有黄土,中有鬼神,不要认为神灵看不到人的所作所为,而可以欺天欺地!”

宇文护素来孝顺,得到这封书信后,悲不自胜,哭得死去活来,左右不敢仰视。宇文护给母亲写回信道:“天下大乱,国土分裂,与母亲失散,迄今已过去三十五年了。任何有形体的动物,都知道母子之情,谁能像萨保(宇文护小名)这般不孝!儿子为公侯,母亲为奴隶,天热不知母亲是否热,天寒也不知母亲是否冷,不知母亲衣服有没有衣服,能不能吃饱,如同天地之外,杳无音讯。怀抱分离的苦痛,终了此生,只求死后能在九泉之下为母亲尽孝!没有想到齐国竟然开恩,允许放回母亲、四姑,刚得知这个消息,我兴奋得大呼小叫,叩谢天地,无法自制。齐国的大恩大德,已经像春雨一样降下,有国有家之人,当以信义为本,我揣测母亲到达的日期,盼望着能早日见到母亲,了却毕生的心愿。齐国的恩德即便是让死人再生、枯骨长肉也不足为比,我纵有背负山岳的力量,也难以承受。”

宇文护的回信对于今后周齐关系说得含糊其辞,只是笼统地表达自己对齐国的感恩之情,这是因为,此时突厥对入侵北齐态度积极,如果北周对北齐表明和解的态度,一旦突厥知道后,极有可能反戈一击,到时候,北周就会引火烧身。但北齐方面看到宇文护的回信后并不满意,留下阎氏,让她再次给宇文护写信,并让宇文护明确表态,使者往返数次。当时,段韶率军驻扎在北方边塞抗拒突厥军队,武成帝高湛派黄门侍郎徐世荣乘坐驿马车携带宇文护的信件,征求段韶的意见。段韶说:“北周人反复无常,没有信义可言,前不久的晋阳之战就是明证。宇文护对外虽然是丞相,但却是北周的实际君主,既然为了换回母亲来求和,却不向我们派出一名正式的使者,如果仅凭这样的私人信函,我们就放还他母亲,恐怕会向其示弱。不如暂时答应,等到两国之间正式达成和解之后,再送还不迟。”但武成帝没有听从,将阎氏送回。

阎氏回到北周后,北周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北周武帝宇文邕下令全国大赦。对阎氏的各种供奉都穷极奢华,一年四季,宇文邕都会率领皇亲国戚向婶母阎氏叩拜,像平常百姓人家那样行礼,给阎氏敬酒祝福。

放还阎氏后,北齐轻易地丢掉了一个可以制约北周的砝码,此时,突厥人从幽州退回后,驻扎在塞北,又征召各部兵马,准备再次对北齐发动大规模的入侵,并派人来到北周,打算按照过去与北周的约定一起发兵,闰九月二十日,突厥再度骚扰北齐幽州。

北周宇文护刚刚接回母亲,不愿伐齐,但又担心违背与突厥之间的盟约,将招致边患,思来想去,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同意征召二十四军、左右厢禁卫军、秦陇、巴蜀的地方部队以及归附的羌族、匈奴族军队,共计二十万人,十月北周军队开始了第二次伐齐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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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4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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