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周齐交兵（1）

北齐文宣帝高洋在位时，北周人经常担心北齐军队会趁着冬季黄河结冰渡河入侵，因此，一到冬天，就如临大敌，派兵驻守黄河沿岸，凿开黄河河冰。高湛即位后，佞幸当权，朝政逐渐腐败，一到冬天，北齐人开始凿开黄河河冰，阻止北周人东进了。斛律光看到国事至此，非常担忧，他说道：“我们经常有吞并北周之心，可是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只沉溺声色之中！”河清二年四月，北齐下令斛律光率军两万步骑，在轵关（今河南省济源市东南）修筑勋掌城，又修筑了二百里的长城，设置十二座堡垒，以加强对北周的防御。

当初，北周人打算结好突厥木杆可汗，一起讨伐北齐，答应娶他的女儿为皇后，派遣御伯大夫（侍从司司长）杨荐、左武伯（西部警备区司长）王庆前去求婚。北齐人听说后，非常担心，也派人来到突厥求婚，并且奉上了丰厚的财物——如今的情况仿佛又回到了东西魏分裂之初，高欢与宇文泰竞相巴结柔然时代。木杆可汗贪图北齐人的财物，打算倒向北齐，把杨荐等人送到北齐。杨荐知道后，斥责木杆可汗道：“我们太祖宇文泰与可汗结为友好邻邦，八年前，数千柔然部落投降我们，我们太祖全都交给了你们的使者，为的是让你们高兴，为何今日突然背信弃义？难道就不怕愧对鬼神吗？”木杆可汗听了，顿时面无人色，沉默良久，才说道：“你说的对。我已经决定与你们联合，一起削平北齐，到时候，再送上女儿。”杨荐不辱使命，与木杆可汗约定后回朝复命。

北周群臣请求征调十万大军讨伐北齐，唯独柱国杨忠认为只需一万骑兵就足够了。北周武帝保定三年（北齐武成帝河清二年、南陈文帝天嘉四年，公元563年）十月二十七日，就在北齐武成帝杀死了侄儿高孝瑜四个月后，此时，南陈文帝正命令章昭达越过东兴岭前去讨伐陈宝应，北周朝廷派遣杨忠率领一万步骑与突厥军队在北路会师，一起讨伐北齐；北周又另外派遣大将军达奚武率领三万步骑，从南路向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杀来，与北路军团对北齐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进行南北夹击。

杨忠所部进展神速，很快就攻克了北齐北部边境二十余座城池，北齐重兵驻守在陉岭（今山西省代县西北句注山）险要。陉岭险要，地位非常重要，其北部就是大同盆地，以南则是忻州盆地，北周军队一旦突破陉岭，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忻州盆地，因此，《吕氏春秋》将这里称为天下九塞之一，《读史方舆纪要》也把这里称为：“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阴，根柢三关（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咽喉全晋。”但陉岭险要在杨忠军队的猛攻下，很快就被攻破。攻下陉岭后，突厥木杆可汗、地头可汗、步离可汗率领十万突厥骑兵与周军会师，十二月十九日，他们从恒州（治所今山西省大同市）兵分三路，同时南下。当时，大雪纷飞，已经接连下了数十天，北齐境内南北一千多里，均被大雪覆盖，平地积雪数尺之厚。北齐武成帝高湛接到十万火急的军情后，立即从邺城率军倍道兼行，火速赶往晋阳，十二月二十八日，高湛来到晋阳。北齐太子太保斛律光率领三万步骑驻守在平阳，抵御南线达奚武之军。

高湛进抵晋阳的第二天，即十二月二十九日，突厥与北周联军就逼近了晋阳。高湛没有想到联军如此之强，他身穿军服，打算带上宫女一起，不战东逃，赵郡王高叡、河间王高孝琬一齐拦住马头苦苦劝谏。高孝琬恳请让高叡负责晋阳城防，肯定会万无一失。高湛听从了，命令六军行动都听从高叡的指挥，又让并州刺史段韶负总责。

北周武帝保定四年（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南陈文帝天嘉五年，公元564年）一月一日，北齐武成帝高湛登上晋阳北城城楼检阅军队，北齐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突厥可汗归咎于北周人说：“你们说北齐混乱，所以才来讨伐。如今，北齐人人眼中均锐利如铁，如何能够抵挡？”

周军以步兵为先锋，从晋阳西山上下来，挺进到距离晋阳两里的地方。北齐众将纷纷请战，段韶却说：“步兵的力量有限，如今，积雪很厚，我们迎战会白白消耗体力，不如严阵以待，他们疲劳，我们安逸，以逸待劳，肯定能将其击破。”于是，齐军就这样平静地等待着周军的到来。等到周军一步步来到跟前后，齐军精锐部队倾巢而出，呼喊着冲向敌军。突厥人被齐军的声威所吓倒，不敢应战，退还西山，周军大败。突厥不敢久留，率军向塞外撤离，沿途纵兵烧杀抢掠，从晋阳往北七百余里，百姓、牲畜扫地无遗。段韶率军追击，却不敢逼近。突厥人撤回陉岭，天寒地冻，山路很滑，只好在路面铺上毛毯，人马才得以勉强通过。战马在严寒中瘦成枯骨，马膝盖下面的毛全部掉光，等到撤至长城，战马几乎全部死光。突厥将士们只好折断长矛，充当手杖，一步步挪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