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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粗定,侯安都开始率军返回建康,而就在这时,六月十二日,陈武帝却突然得了重病,六月二十一日就病故了,终年五十七岁,共在位一年零十个月。陈武帝虽然在位时间极短,但后人对他的评价却很高,陈吏部尚书姚察认为,陈武帝“英略大度,应变无方,盖汉高、魏武之亚矣。”将他比作是稍逊于刘邦、曹操的人物;魏征认为他“志度宏远,怀抱豁如”,与孙权、刘备相比毫不逊色;虞世南认为陈武帝比不上刘裕,但要超过萧道成;归有光认为陈武帝是南朝诸帝中最贤明的。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一是他气度恢弘,知人善任,有容人之量。赵翼在他的《二十二史札记》“陈武帝多用敌将”条中称:“陈武帝起自寒微,数年有天下,其将帅自侯安都、黄法氍、胡颖、徐度、杜稜、吴明彻诸人外,其余功臣皆出于仇敌中者。杜僧明、周文育则起兵围广州,为帝所擒者也;欧阳頠亦事萧勃,为周文育擒送于帝者也;侯瑱、周铁虎、程灵洗则王僧辨故将也;鲁悉达、孙玚、周炅、樊毅、樊猛,则王琳故将也。或临阵擒获,或力屈来降,帝皆释而用之,委以心膂,卒得其力以成偏安之业。其度量恢廓,知人善任,固自有过人者。如侯瑱据豫章,自以本事僧辨,不肯入朝,及部众叛散,或劝其投北齐,瑱以帝有大量,必能容人,乃诣阙归罪。鲁悉达据晋熙,王琳授以镇北将军,帝亦授以征西将军,悉达两受之而皆不就,帝使沈泰潜师袭之,亦不克,后为北齐师所破,乃来归,武帝谓曰:‘来何迟也?’对曰:‘陛下授臣以官,恩至厚矣;使沉泰来袭,威亦深矣,臣所以自归者,以陛下豁达大度,同符汉祖故也。’帝曰:‘卿言得之矣!’可见帝之度量,当时早有以见信于人,故能驱策群雄,藉以集事……”赵翼例举的不少人其实并非陈武帝任用的,比如,孙玚、樊毅、樊猛等人都是在陈武帝死后陈文帝时期投降的,他们的任用问题与陈武帝无涉,但其对陈武帝的总体评价尚属中肯。二是他勤政爱民。《资治通鉴》称,他为政宽和,不是军国不得不调派的,从不轻易向百姓们征发税赋。他性格简朴,一餐饭不过几个菜,餐具也都是瓦器之类的,佐餐的水果之类也只是摆在那里,做做样子而已;后宫宫女衣着也很简朴,没有金银首饰,后宫内也没有女子乐队。三是他崛起于寒人阶层,为南朝门阀政治敲响了丧钟。

陈武帝此时驾崩,对于刚刚建立的陈朝来说不啻晴天霹雳,这时因为,在陈武帝的经营下,虽然建康周边地区暂时安定下来,但是,在不远的浙江、江西、福建等地还有不少割据势力,他们随时都会反戈一击,郢州是虎视眈眈的王琳,长江北岸还有与王琳沆瀣一气的北齐,陈朝所面临的局势仍然十分险恶,更有甚者,陈武帝并没有一个儿子在他的身边!陈武帝一共有六个儿子,前五个儿子无考,大约都已经夭亡了,第六子陈昌在侯景之乱平定后,曾被梁元帝萧绎封为长城公世子,与侄儿陈顼一起被送到江陵当人质。江陵陷落后,陈顼与陈昌又被北周军队掳掠到了北方。陈武帝即位后,屡屡向北周派出使者请求放还陈昌,北周虽然口头答应,但一直没有将陈昌放还。国无嫡嗣,周边到处都是强敌,诸将又领兵在外,朝廷之上又没有重臣,唯有中领军杜稜率领宿卫兵驻扎在建康,新建立的陈朝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危险!

在万分危急之下,陈武帝的皇后章要儿召来中书侍郎蔡景历、江大权以及杜稜,决定秘不发丧,火速征召陈武帝的侄儿陈蒨入朝。蔡景历亲自与宦官、女官偷偷制作丧事用具,当时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必须要尽快把尸体放入棺材,可要制作棺材又担心斧砍刀削的声音传出宫外,只好先用蜂蜡将尸体浸泡起来。而以皇帝的名义下发的诏书,照常进行。

当时,临川王陈蒨正领兵驻扎在南皖(今安徽省怀宁县西长江口),侯安都率军返还,正经过南皖,遂与陈蒨一起东下。

六月二十九日,陈蒨与侯安都一起回到了建康。显然,陈蒨在从南皖出发时应该已经知道了陈武帝驾崩的消息,一路上,应该已与侯安都达成了共识。回到建康后,陈蒨就住在了中书省内,侯安都则与群臣商量,决定共同推戴陈蒨即位,但陈蒨却故作姿态,谦让不已。章要儿征召陈蒨当然是无奈之举,让陈蒨回京时并没有册立他当皇帝的意思,因为章要儿的儿子陈昌还在北周,可能不久就会回来,章要儿等人的原意大约是让陈蒨暂时主持国政,然而,此时的陈蒨已经与手握重兵的侯安都达成了交易,章要儿岂是他们的对手?

侯安都等人提出要拥立陈蒨为帝后,章要儿想到不日就将回到江南的儿子陈昌,迟迟不肯下令,见皇后这个态度,群臣也都畏首畏尾起来了。侯安都说:“如今四方还没有平定,哪能等候远方的皇子?临川王立下大功,我们应当一齐拥立他为帝!今天的决定,谁胆敢迟一步响应,定斩不饶!”说完,他手提宝剑,就冲上大殿,要求章皇后交出玉玺,在侯安都的威逼之下,章皇后只得就范。而后,侯安都又解开陈蒨的头发,把他推到嫡长子哭丧的位置,将陈武帝的灵柩移到太极殿的西厢房。这样,章皇后这才下令,由陈蒨继承皇位。当天,陈蒨正式即位,大赦,陈蒨就是历史上的陈文帝。

七月一日,尊章皇后为皇太后,六日,任命侯瑱为太尉,侯安都为司空。八月七日,立皇子陈伯宗为皇太子,二十一日,立陈伯宗的母亲沈妙容为皇后。

陈文帝即位后,对半割据势力进行安抚,进广州刺史欧阳頠军号为征南将军,周迪进号为镇南将军,黄法氍为安南将军,淳于量为征南大将军,留异为安南将军;又加封了功臣,以侍中、车骑将军、司空侯瑱为太尉,镇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侯安都为司空,侍中、中权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王冲为特进、左光禄大夫,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徐度为侍中、中抚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88、击败王琳

当北齐文宣帝驾崩之时,身在郢州的王琳也听到了陈武帝驾崩、陈文帝即位的消息。

听到这一消息后,王琳就任命少府卿孙玚为郢州刺史,负责后方事务,十一月二日,王琳带上永嘉王萧庄率军一路东下,进攻大雷(今安徽省望江县)。陈文帝下诏命令太尉侯瑱、司空侯安都、仪同三司徐度率军前去抵御。安州刺史吴明彻率军夜袭王琳的湓城(今江西省九江市西北),王琳派遣巴陵太守任忠迎战,大破吴明彻部,吴明彻仅仅逃出一命,王琳遂率军东下。此时,北齐废帝高殷已经即位,他命令北齐扬州道行台慕容俨率领齐军兵临长江,声援王琳。

陈文帝天嘉元年(北齐废帝乾明元年、孝昭帝皇建元年,公元560年)年初,王琳大军进抵栅口(也就是濡须口,今安徽省含山县西南),南陈太尉侯瑱都督各军驻扎在芜湖(今安徽省芜湖市),两军在此相持了数十天。到了这一年的二月,春季到来,濡须口涨水,王琳的大型战舰得以通过,王琳遂率领合肥、巢湖方向的部队倾巢而出,战舰鳞次栉比,军威甚盛。侯瑱率领陈军进军虎槛洲(今安徽省芜湖市西南长江江心岛),王琳也把战舰排列在长江西岸,两军战舰隔着虎槛洲停泊。

第二天,双方交手,王琳军稍稍失利,退守西岸。当晚,天上突然刮起了东北风,一时间狂风大作,王琳的战舰相互碰撞,在沙滩上搁浅,江面上风浪很大,无法进入港口,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大风才停了下来,王琳率军进入港口修理船只,侯瑱等人也率领陈军退回芜湖。

北周听说王琳率领大军东下后,遂派遣都督荆州、襄州等五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史宁率领数万周军偷袭王琳的老巢郢城(今湖北省武汉市),王琳留后孙瑒闭城固守。王琳听到这个消息后,担心部众溃散,决定不顾当前之敌,率军迅速东下,占领建康,于是,他率军向东挺进,在距离芜湖十里的江面停泊下来,军中士兵们敲击木棒的声音,陈军能听得一清二楚。北齐仪同三司刘伯球率领一万多齐军协助王琳,行台慕容俨的儿子慕容子会也率领两千铁骑驻扎在芜湖西岸,声援王琳。

二月十四日,侯瑱命令陈军一清早就饱餐战饭,严阵以待。当时,天上刮起了西南风,王琳自以为得到了上天的帮助,率领舰队扬帆鼓浪,直至建康。侯瑱等人率领陈军紧随其后,王琳下来军中向陈军投掷火炬,企图烧毁陈军战舰,可是,此时紧随其后的陈军反而占据了上风口,火炬反而烧毁了王琳军自己的战舰。侯瑱下令用投掷器向王琳军发起攻击,又用机动小艇猛撞王琳战舰,把铁溶成铁汁,顺风泼向敌人。王琳军大败,被江水淹死的有十分之一二,剩余的残兵败将均弃船登岸,狼狈逃窜,被陈军几乎斩杀殆尽。在西岸的北齐步兵和骑兵也相互践踏,一起陷于泥沼之中,骑兵都丢下马匹仓皇而逃,侥幸逃出一命仅十分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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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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