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萧纲之死
六月十八日,王僧辩的军队进抵汉口,先对鲁山发起进攻,生擒支化仁。
十九日,王僧辩的军队又进攻郢州,攻克了外城,斩首一千余人。宋子仙退守内城,王僧辩团团围住,在外面修筑土山,从四面发起进攻。
二十二日,宋子仙等人无力再战,请求献出郢城,准许他率众回到建康。王僧辩假装同意了,并表示愿意拨给他一百艘船只,以让其确信。宋子仙信以为真,顿时懈怠下来,但等他们正在安排船只、准备出发时,王僧辩突然命令杜龛率领一千名壮士攀援着城墙,一拥而上,水军主帅宋遥率领大船布满了江面。宋子仙边打边撤,退到白杨浦,被打得大败,周铁虎生擒宋子仙和丁和,二人送到江陵后,被萧绎处死。
七月四日,萧绎任命长沙王萧韶为监郢州事。十六日,侯景回到了建康。与此同时,陈霸先也率领本部三万人马从南康出发北上。灨石滩原有二十四个险滩,但在陈霸先北上时,正巧河水暴涨数丈,三百里之内,河道中的巨石全部被淹没,陈霸先的船队得以顺利通过险滩,安全抵达了西昌(江西省泰和县)。于庆从鄱阳逃回豫章,侯瑱却关闭城门不让他入城,于庆只好逃归江州,进驻郭默城(江西省九江市东北)。萧绎任命侯瑱为兖州刺史,而侯景则将侯瑱的弟弟、儿子全部杀死。
七月三十日,王僧辩乘胜攻克湓城,陈霸先率领本部人马驻扎在巴丘(江西省峡江县以北),并与王僧辩部取得了联系。当时,王僧辩部军粮短缺,陈霸先提前囤积了五十万石粮食,他分出三十万石资助王僧辩。
八月一日,王僧辩的先头部队偷袭于庆,于庆丢掉郭默城东逃,范希荣也丢掉浔阳而逃。晋熙(安徽省潜山县)人王僧振等聚众包围了郡城,王僧辩派遣沙州刺史丁道贵率军增援,侯景仪同三司任延和等人弃城而逃。湘东王萧绎命令王僧辩暂时驻扎在浔阳,等待各路大军集结以后,再继续东下。
侯景前期一直太顺利了,他以区区数千人马就攻克了建康,这让他对江南人顿时非常蔑视,认为江南人懦弱,夺取江南将易如反掌,因此,他打算夺取江南后,再平定中原,然后再称帝。侯景娶了溧阳公主之后,被溧阳公主的美色所迷惑,整日躲在温柔乡里,不理政事,王伟屡屡劝谏,侯景告诉公主之后,公主大怒,口出恶言。王伟知道后,担心公主会在侯景面前给自己进谗言,于是,他就想出了一条废黜简文帝、进而离间公主的计策。等到侯景从巴陵败退回来后,猛将死了很多,侯景也担心自己迟早可能会失败,也想尽早登基,过过当皇帝的瘾。王伟建议说:“自古迄今,要改朝换代,就必须先废黜旧皇帝,再册立一个新皇帝,这样一来,不仅能提高我们的威望,而且,也削弱了百姓们的向心力。”侯景听从了。他先让寿光殿学士谢昊以简文帝的名义写好诏书,称:“弟弟与侄儿争当皇帝,致使星象乱了次序,这都是因为朕不是适当的储君,给国家带来了灾难,我应当把皇位让给我哥哥萧统的孙子萧栋。”侯景让吕季略将诏书带入宫,逼着让简文帝签字。萧统的嫡长子豫章王萧欢已死,最适合当皇帝的就是萧欢的儿子、豫章王萧栋了。
八月十七日,侯景派卫尉卿彭隽等人率军进入皇宫,废黜简文帝为晋安王,软禁在永福省。将简文帝身边的侍从全部裁撤,改派精锐骑士防守,墙头插满了荆棘。简文帝共在位两年零两个多月。
八月十九日,侯景下诏迎接豫章王萧栋。简文帝登基以后,萧栋已被软禁,生活过得非常清苦,靠吃蔬菜为生。萧栋正与自己的正妻张氏在菜园里锄草,迎接皇帝的仪仗队突然来到家中,萧栋惊慌失措,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哭着被人送上辇车,接入宫中。接着,侯景又一口气诛杀了萧纲在建康的儿子们以及萧氏宗室子弟二十余人,他们有皇太子萧大器、浔阳王萧大心、西阳王萧大钧、建平王萧大球、义安王萧大昕等人。逮捕萧大器的人闯入时,萧大器正在讲解《老子》,萧大器神色不变,慢慢说道:“早知道有今日,只是感叹这一天来得晚了些。”刽子手拿着衣带要勒死萧大器,萧大器说:“这杀不死。”指了指蚊帐杆下面的麻绳,让刽子手取来使用。萧大器死时28岁。行刑者去抓萧大心时,萧大心绕着床躲避,对侯景的厢公王僧贵说:“我以一个州来投降,何苦要如此相逼呢!”王僧贵哪有心思听他啰嗦,一箭射去,萧大心也登时毙命。
八月二十一日,萧栋登基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天正。太尉郭元建听说后,匆忙从秦郡赶回建康,对侯景说:“主上是先帝的太子,又没有什么过失,为何要废黜?”侯景回答:“王伟劝我说:‘要提前去除人们的希望。’我因此才听从了,目的是为了安定天下。”郭元建说:“四方勤王之师之所以没有来到,就是因为东西两宫安然无恙,我们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尚且担心不能成功,无缘无故地又将其废黜,这是自亡之道,哪里会带来安定!”侯景又想再把简文帝迎回复位,以萧栋为皇太孙。王伟说:“废立大事,哪能改来改去!”侯景这才作罢。二十四日,侯景分别派人前往吴郡杀害了南海王萧大临、到姑熟杀害了南郡王萧大连、到京口杀害了高唐王萧大壮。又将太子妃赏赐给郭元建,郭元建说:“哪有将太子妃给人拿来当小妾的道理!”拒绝与太子妃相见,任其落发为尼。二十五日,萧栋追尊祖父昭明太子萧统为昭明皇帝,其父萧欢为安皇帝,祖母蔡氏为敬太皇太后,母亲王氏为皇太后,妃子张氏为皇后。以刘神茂为司空,以徐洪为平南将军,秦晃之、王晔、李贤明、徐永、徐珍国、宋长宝、尹思合均为仪同三司。
九月二十九日,湘东王萧绎任命尚书令王僧辩为江州刺史,又以江州刺史陈霸先为东扬州刺史。显然,在对待王僧辩和陈霸先二者上,萧绎是有明显的不同的:当江州还在敌人手中时,萧绎任命陈霸先为江州刺史,目的是拉拢陈霸先一起进攻;等到得到江州后,他立马又将陈霸先踢开,改任为尚在侯景手里的东扬州刺史,得一点地,萧绎就要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上。
王伟劝说侯景杀害简文帝,断了百姓们的念头,侯景同意了。十月二日夜,王伟与左卫将军彭隽、王修簒给简文帝送去酒,说:“丞相因陛下忧闷很久了,特意让臣等来给陛下祝寿。”简文帝笑着说道:“已经禅让了帝位,岂敢再称陛下!这杯寿酒恐怕不只是这个意思吧!”彭隽等人又拿来曲柄琵琶,与简文帝开怀畅饮。简文帝知道自己将要被杀,遂喝得烂醉如泥,说道:“真没想到今天能如此的快乐!”喝醉后就昏昏睡去。王伟从屋里出来,彭隽搬进一个盛满土的袋子,压在简文帝的口鼻上,王修簒坐在土袋上面。简文帝就这样窒息而死,终年49岁,竟与梦境相同。王伟把门板摘下当作棺材,将简文帝入殓后,转移到城北的酒库里。简文帝自从被软禁以后,身边再无侍从,连纸张也没有了,他就在墙壁和门板上写了数百篇诗文,自序中说:“梁朝的刚正之士兰陵萧世赞,立身行道,始终如一,风雨昏暗,雄鸡长鸣。不欺诳于幽暗无人之处,更何况日、月、星三光之下?天数既该这样,命运又能如何?”王伟看了这些诗文,派人把它们刮去。有随王伟进去的人,背下了其中的《连珠》三首、诗四篇、绝句五篇,文辞都极为凄怆。侯景给简文帝的谥号为明皇帝,庙号高宗。
王僧辩听到简文帝去世的消息,十月十六日,他上书湘东王萧绎,请求萧绎登基称帝,但萧绎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