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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入主洛阳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斛斯椿、贾显度兄弟率领洛阳、长安之军朝洛阳方向败退。

途中,斛斯椿对贾显度、贾显智兄弟二人说:“现在再不先捉拿尔朱氏兄弟,你我都将大祸临头了!”三人遂趁夜在桑树下结下盟约,约定倍道兼行,先期回到洛阳。

留守洛阳的尔朱世隆已提前命令外兵参军阳叔渊单人匹马来到北中城,清点败逃回来的残兵败将,依次接纳。斛斯椿来到北中城后,无法入城,他急中生智,欺骗阳叔渊说:“尔朱天光的部下都是关中人,我听说他们将要大肆劫掠洛阳后,计划迁都长安,你应当先让我的部队进入,提前做好戒备。”阳叔渊竟然听信了他的鬼话,放斛斯椿的部队进入北中城。

四月一日,斛斯椿率部进入北中城后,即大开杀戒,将尔朱氏一党全部杀死。很快的,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也率部来到了北中城,却无法进入。二人打算强行攻下城池,恰巧天公不作美,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日夜不停,弦湿弓软,无法使用,经过长途奔波早已疲惫不堪的军队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已无力作战,于是,尔朱天光、尔朱度律遂决定沿着黄河北岸西去。由于无法回到洛阳,这支部队很快就军心涣散,行至雷波津,尔朱天光与尔朱度律二人双双被部下擒获,送至斛斯椿这里。斛斯椿派遣行台长孙稚前去洛阳,向节闵帝报告,同时派遣贾显智、张欢二人率领骑兵突入洛阳,一举将尔朱世隆生擒。当时,尔朱彦伯正在宫中值班,长孙稚来到神虎门,上奏节闵帝:“高欢的勤王军已经大获全胜,请求诛杀尔朱氏。”节闵帝命中书舍人郭崇给尔朱彦伯报信,尔朱彦伯狼狈外逃,途中,被人抓获,与尔朱世隆一起在阊阖门外被杀,尔朱世隆死时33岁。斛斯椿将二人的首级以及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起送给了邺城的高欢。

韩陵大捷后不久,四月八日,高欢的旧友、骠骑大将军、行济州事侯景也向安定王元朗投降,元朗任命其为尚书仆射、南道大行台、济州刺史;尔朱仲远与定州刺史叱列延庆一起南逃,途中叱列延庆投降高欢,尔朱仲远逃到滑台后,又从滑台南逃到了梁国。尔朱仲远的部将都督乔宁、张子期从滑台来到邺城向高欢投降,高欢斥责他俩:“你们追随尔朱仲远,享受了荣华富贵,上百次发誓赌咒,许诺同生共死。过去,尔朱仲远在徐州叛乱,你们是叛乱的头目;现在,尔朱仲远南逃了,你们却又背叛了他。你们侍奉天子不忠,对待故主没有信义,一条狗、一匹马尚且认识自己的主人,你们难道连狗和马都不如吗?”遂将二人处斩。节闵帝也派遣中书舍人卢辩前往邺城慰问高欢,高欢命其前去拜见安定王元朗,卢辩言谈犀利,拒绝接受,高欢无法说服他,只好作罢。

尔朱天光东下后,留弟弟尔朱显寿镇守长安,并征召秦州刺史侯莫陈悦一起东下。贺拔岳预计尔朱天光必败,打算留下侯莫陈悦一起对付尔朱显寿,以响应高欢,但却想不出合适的计策。宇文泰对贺拔岳说:“现在,尔朱天光尚未走远,侯莫陈悦未必会有贰心,如果直接告诉他,恐怕他会惊恐不安。但是,侯莫陈悦虽为主帅,但却没有帅才,还不能完全控制下属,因此,如果先说动他的下属,肯定人人都不愿东去,这样以来,侯莫陈悦再想东下,却又耽误了尔朱天光规定的期限,留下来又担心军心浮动,到那个时候再给他提出这个建议,他肯定就会同意。”贺拔岳大喜,即令宇文泰前往侯莫陈悦军中做工作,果然,侯莫陈悦的部将们都不愿东下,侯莫陈悦遂留在了上邽。不久,尔朱天光的败报就传来了,宇文泰遂向其献上了贺拔岳的计划,侯莫陈悦果然听从,率部与贺拔岳一起袭击长安。宇文泰预料尔朱显寿胆小如鼠,听说秦雍二州大兵前来必定会弃城东逃,他率领骑兵为先锋,倍道兼行,尔朱显寿果然弃城东逃,宇文泰追到华阴,将其生擒。高欢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贺拔岳以宇文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府中事无大小都交其全权处理。

在韩陵大战前,尔朱世隆命齐州行台尚书房谟招募军队,进抵四渎(今山东省临邑县),另派弟弟青州刺史尔朱弼率军进驻乱城(今地不详),声称将要北渡黄河,为尔朱仲远等军声援。韩陵之战后,侯景动员房谟一起投降高欢,但房谟认为尔朱氏对自己有恩,没有听从。尔朱弼也回到了东阳(今山东省青州市东),听到尔朱世隆被杀后,他也打算南逃梁国,屡屡与下属割臂流血发誓。帐下都督冯绍隆说:“今后我们就将同生共死,应当割心前的鲜血盟誓。”尔朱弼听从了,遂召集部下一起盟誓,他露出胸膛,令冯绍隆来割。冯绍隆趁机用力一推,将其诛杀,把人头送到了洛阳。四月十二日,元朗任命高欢的堂祖父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中军大都督高盛兼尚书仆射、北道行台,全权安抚北方各镇。十三日,建州(治所在今山西省晋城市)刺史辛永右将军、建州大都督张悦也献出城池投降了安定王元朗。

四月十八日,安定王元朗从邺城进抵邙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即将面临与他的堂叔元晔一样的命运,历史似乎给这一家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似乎他们只能做不能进入京师的皇帝。在此之前,高欢已经来到了洛阳,他认为安定王血统疏远,早就打定了废掉元朗的主意,他就派遣尚书仆射魏兰根先期进入洛阳,观察节闵帝的为人,打算继续拥护他当皇帝。魏兰根见节闵帝神采奕奕,恐怕将来难以驾驭,回来后与高乾兄弟以及黄门侍郎崔棱称,节闵帝乃是胡贼所立,现在如果继续拥立,从道理上说不通。高欢召集百官询问应立何人为帝,无人敢说话,只有太仆綦毋俊盛赞节闵帝圣明,应当继续当皇帝,高欢听后,面临欣喜之色,连连点头。崔棱脸色大变,说道:“如果说圣明,自可等待高王慢慢登上皇帝宝座,广陵王元恭是叛逆的胡人所立,岂能继续称作天子?如果听从了綦毋俊的话,我们的军队还如何能称得上是义军!”在崔棱等人的强烈反对下,高欢不得已只好将节闵帝囚禁在崇训佛寺之内。节闵帝退位后,赋诗称:“朱门久可患,紫极非情玩。颠覆立可待,一年三易换。时运正如此,唯有修真观。”节闵帝素来名声甚好,魏兰根等人无端诽谤,令世人对其非常不满。

高欢在邺城斩杀了投降的乔宁和张子期,让同样反复不定的斛斯椿深感不安。等到高欢进入洛阳以后,他对贺拔胜说:“如今,天下之事全在你我二人身上,如果不先发制人,必将被人所制。高欢刚刚到来,除掉他并不困难。”贺拔胜回答:“高欢有功当代,谋害他不吉祥。前不久,我与他同住数夜,畅谈昔日往事,他对老兄充满了感激之情,何必对他在意!”斛斯椿这才作罢。

高欢认为,汝南王元悦是孝文帝仅存的儿子,血统最近,应册立为帝,遂请求南梁将其放回,但不久就听说此人性格依旧残暴狂乱,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元悦不行,只能从元悦的侄儿们中间选择,当时北魏宗室诸王大多都隐匿起来了,高欢想到了元悦的哥哥广平王元怀的第三子元修。从血统上说,自从公元528年孝文帝之孙孝明帝元诩死后至今,在短短的四年多里,北魏朝廷已经出现了五个皇帝,令人眼花缭乱:公元528年尔朱荣册立长乐王元子攸,即敬宗孝庄帝,他是孝文帝的弟弟彭城王元勰之子,是宣武帝堂弟;公元529年,北海王元颢进入洛阳称帝,元颢是孝文帝弟弟北海王元祥的儿子,与孝庄帝血统一样,都是宣武帝的堂弟;公元530年孝庄帝诛杀尔朱荣,尔朱兆册立长广王元晔为帝,元晔是孝文帝祖叔拓跋桢的孙子,是宣武帝隔了三支的堂叔;公元531年尔朱世隆册立节闵帝元恭,元恭是孝文帝弟弟广陵王元羽之子,他与元子攸、元颢血统不远不近,都是宣武帝的堂弟;高欢在信都册立的元朗,则是尔朱兆立的元晔的堂侄,血统同样疏远,到如今,高欢想到的元修则是宣武帝的亲侄儿,孝文帝的亲孙子,因此,也只有高欢打算册立的这位才算在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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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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