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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节闵帝普泰元年六月,高欢将要起兵讨伐尔朱氏,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库狄干、娄昭、段荣等人都表示赞同。但要想激变六镇降户,还是破费周折的,高欢命人假造尔朱兆的文书,书信上声称将要把六镇降户划归契胡当部曲,又伪造并州的公文,征召一万人前往并州讨伐步落稽(即刘蠡升)部落,六镇降户个个非常担忧。孙腾、尉景请求延期五天,如此延期了两次后,终于到了将要出发的日子,高欢亲自将他们送到信都郊外,洒泪而别,这些将要离开亲人的将士们与家人号啕痛哭,声震原野。高欢对大家说:“我与你们大家一样都是背井离乡之人,情同手足,谁能想到上级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今天一路向西,与步落稽交战固然会有一死;我们已经延误了出发的期限,又要被处死;把你们分配给契胡,还免不了一死,哎,这该怎么办啊!”众人都说:“那就只有造反了!”高欢说:“造反也是情急之下的救命之计,但要造反,就得推举一个人当头领,你们说谁能担任头领?”大家都一致推举高欢担任头领。高欢又说:“咱们六镇的乡亲们都非常剽悍,不好管理,大家没看到葛荣的下场吗?虽有百万之众,如果没有严格的纪律,最终也将归于灭亡。如今你们推举我为头领,就应该与过去不一样,一是不能欺负汉人,二是如果谁违反了军令,是生是死都得听我的,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才行,不然的话,我可不愿自取灭亡,让天下人耻笑。”众人都跪了下来叩头说道:“是生是死,均听大人的号令!”于是,高欢这才同意,命令杀牛犒赏全体将士们,封隆之说:“此举千载一时,普天之下的百姓有福了啊!”高欢说:“讨伐叛贼,是最顺应民心的事;拯救一个时代,是最大的功业。我虽然没有多少才能,但死而后已,岂敢推辞!”六月二十二日,高欢正式举兵,但却仍然不敢公然宣布与尔朱氏为敌。

此时,在河北地区,尔朱羽生为殷州刺史,相州刺史是刘诞,幽州刺史是尔朱兆任命的卢曹,尔朱氏将领侯渊则盘踞在定州一带。高欢暗中命令李元忠率领部众从西山进逼殷州州城广阿(今河北省隆尧县东),然后让高乾率部前去,谎称救援尔朱羽生。高乾率领轻装骑兵入城晋见尔朱羽生,一起筹划军事行动,而后二人一起走出,高乾突然变脸,将尔朱羽生擒获斩杀,遂袭占了殷州。高乾手持尔朱羽生的头颅来见高欢,高欢大喜,他抚摸着胸口说道:“今日造反已成定局!”虽然高欢说动了六镇鲜卑,但对河北大族的态度一直心存疑虑,如今高乾、李元忠占领了殷州,已向自己表明了态度,这是高欢决心起兵的直接原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高欢统领的六镇降户亟需解决的问题是粮食,因此,高欢离不开河北大族的支持,但他在得到河北大族支持之后,还在接受尔朱氏的官爵,却在数月之间一直没有公开与尔朱氏翻脸,即便是他在举兵之后仍然如此,这不能不让河北大族对其真实用心逐渐产生疑虑,而且,尔朱氏对高欢是有恩的,据《北齐书·文宣帝纪》称:“初,高祖(即高欢)之归尔朱荣,时经危乱,家徒壁立,后与亲姻相对,共忧寒馁。帝时尚未能言,欻然应曰‘得活’,太后及左右大惊而不敢言。”刚刚投奔尔朱荣的高欢家徒四壁,又也没有得到尔朱荣的赏识,全家人既没吃的,又没喝的,后来,是尔朱荣一手把他提拔上来,为晋州刺史,从情理上说,高欢对尔朱氏家族应当心存感激之心,对此,河北大族是不能不有所顾虑的。《北齐书·李元忠传》及《北史·李元忠传》均记载,在高欢击败尔朱氏后,经常在宴席中与李元忠谈及往事,李元忠说:“昔日起义,轰轰烈烈,十分畅快,近来寂寞无人问,还想再找起义的地方。”高欢拍着手笑道:“是这人逼着我起兵的。”遂赏赐给李元忠一匹白马。李元忠开玩笑说:“如果您老不给我个侍中当当,我就再找起义的地方去。”高欢回答:“不用担心没有起义的地方,只是我这个老翁不好遇。”李元忠说:“就是这个老翁难遇,所以我才不离去。”遂捋着高欢的胡须哈哈大笑。从高欢说是李元忠逼自己举兵这一点来看,李元忠和高乾夺占殷州,也将高欢置于无法回头的境地,不得不与河北大族一起与尔朱氏家族翻脸。高乾、李元忠攻下殷州后,高欢即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于是,他发布讨伐尔朱氏的檄文,公开与尔朱氏决裂,看到高欢的檄文,尔朱世隆隐匿下来,不敢让节闵帝看到。

此时的北魏朝廷依然是矛盾重重。被尔朱世隆拥立的节闵帝元恭对尔朱氏并不买账,据《洛阳伽蓝记·平等寺》记载,节闵帝与尔朱世隆等人一起饮宴时,常常说道:“太原王尔朱荣贪天功为己功,罪也该死。”尔朱世隆等人听了不禁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入朝了。身为尚书令的尔朱世隆不敢入朝,只能在家中办公。过去尔朱荣活着的时候,尔朱世隆刚刚担任尚书仆射,由于畏惧尔朱荣,尔朱世隆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留心政务,和蔼待人,赢得了开明机敏的美名,可是等到尔朱荣一死,他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他让尚书郎宋游道和邢昕在自己家中东西对坐,受理案件,发号施令,北魏朝廷事无大小,都需要先向尔朱世隆禀报后方可施行。尔朱世隆见节闵帝对尔朱氏心存猜忌,他也刻意把节闵帝凉在一边,自己独揽朝廷大权,生杀予夺,公然强娶王妃,肆意**。尔朱世隆早已觊觎孝庄帝的妹妹、萧赞的妻子寿阳公主,寿阳公主不从被杀,这我们前面已经说过,后来,尔朱世隆又看中了任城王妃,将王妃强娶过来。河阴之难后,北魏大量宗室被杀,很多王妃成了寡妇,被尔朱世隆娶来的任城王妃当是任城王拓跋云的孙子、元澄儿子元彝之妻,任城王妃又是元顺的弟媳、元世俊的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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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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