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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仅仅是尔朱氏家族本身的力量,除此之外,尚有为数众多的来自尔朱荣集团的部将们也都鸡犬升天。据吴廷燮的《元魏方镇年表》截止目前,北魏各方镇大员分别是:司州牧城阳王元徽、豫州刺史郑先护、兖州刺史元凝(元融弟、元英侄儿)、徐州刺史尔朱仲远、青州刺史李延寔、齐州刺史萧赞、荆州刺史李琰之、洛州刺史元季海(魏初常山王拓跋遵之后)、东荆州刺史张熠、雍州刺史尔朱天光、泾州刺史贺拔岳、秦州刺史元暹、岐州刺史杨侃、华州刺史杨机、夏州刺史斛拔弥突(?)、凉州刺史刘贵、梁州刺史寇俊、益州刺史长孙寿、恒州刺史叱列延庆、朔州刺史尔朱度律、并州刺史元天穆、冀州刺史元嶷、定州刺史薛昙尚(薛虎子第四子)、瀛洲刺史不详、相州刺史李神(殿中尚书,仍行相州事)、幽州刺史刘灵助、营州刺史不详、平州刺史侯渊。该《年表》其实并不全面,比如东徐州刺史斛斯椿以及广州刺史李彧、东夏州刺史等等都没有列入,同时,此时,北魏扬州、郢州地区(今河南省东南部一带)已经被南梁占领,也没有相应的官员。

司州作为京畿之地,由北魏宗室元徽担任州牧,是应有之义;豫州刺史郑先护是孝庄帝的亲信,据本传记载,元颢败亡后,孝庄帝本来先任命郑先护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襄广二州诸军事、镇南将军,广州刺史如故,不久又任命其为征西将军、东雍州刺史、假车骑将军、当州都督,常侍如故。显然,孝庄帝是想把关西地区抓到自己的手上,然而,可能是来自尔朱荣的反对,孝庄帝只好退而求其次,改任其为都督二豫东雍三州诸军事、征东将军、豫州刺史,又兼尚书右仆射、二豫郢颍四州行台,暂时把洛阳东南地区控制住。兖州刺史元凝之父元彬原是元英之弟,后过继给他们的叔父章武王拓跋太洛为子,但是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元凝之父元彬仍然与元英和尔朱荣之妻元氏是亲兄妹,尔朱荣也仍然是元凝的姑父,将元凝任命为兖州刺史是尔朱荣控制东方的举措之一,以其来协助徐州刺史尔朱仲远;东徐州刺史斛斯椿也是尔朱荣的心腹,很早斛斯椿就担任尔朱荣的铠曹参军,他为人善于巴结,深得尔朱荣的欢心,据本传记载,此时他为东徐州刺史;在尔朱荣夺取东方徐兖二州的同时,孝庄帝也不甘示弱,他让自己的大舅李延寔以太傅之尊出外担任青州刺史,目的就是要与尔朱荣抢夺东方地盘;前任齐州刺史元子华是太宰元天穆的堂侄,元子华在任期间,在齐地百姓中很有威望,但元子华毕竟是元天穆和尔朱荣的人,孝庄帝为了抢夺地盘,不惜让萧赞接替元子华。《魏书·孝庄纪》称:(永安三年)“夏四月丁巳,以侍中、太尉公、丹阳王萧赞为使持节、都督齐济兗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齐州刺史。”据《洛阳伽蓝记·龙华寺》记载,萧赞在孝庄帝继位后,娶了孝庄帝的姐姐寿阳公主元莒犂,寿阳公主容貌美丽,萧赞对公主非常尊敬,与公主交谈总自称下官,也就是说,孝庄帝让姐夫萧赞出外担任齐州刺史,就是为了让其做李延寔的一个帮手,以期与徐兖的尔朱仲远与元凝抗衡;荆州刺史李琰之,是孝庄帝母亲李氏的同族,都是陇西李氏,李琰之虽然过去一直从事文字、研究工作,但孝庄帝继位后还任命其为荆州刺史,这也体现了他重用和依靠外戚的特点;另据《魏书·李延寔传》记载,李延寔的长子李彧也被孝庄帝任命为广州刺史,显然,孝庄帝是尽可能多地把黄河以南的州郡抓到自己的手里;洛州刺史元季海,是宗室疏属,他是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堂弟常山王拓跋遵的重孙,拓跋遵之子拓跋素,拓跋素的第六子元淑就是元季海之父。元季海的妻子是李冲的女儿,是孝庄帝的姨母,元季海也就是孝庄帝的姨夫。元季海之妻李氏看到尔朱氏势力强大,而孝庄帝也不甘示弱,一山不容二虎,为了避祸全身,遂劝说丈夫出外任职,洛州位于边地,对朝局无足轻重,因此,元季海上任后,双方对其都没在意,他也因此躲过了一难;东荆州刺史张熠,出身较低,是位在北魏朝廷上服务多年的老臣,孝庄帝初年曾任岐州刺史,深得民心,后依例回京,但正巧元颢进入了洛阳,命其仍然坚守岗位,但张熠不从,还是坚持回到了洛阳,孝庄帝返回洛阳后,感觉张熠对自己还是比较忠心的,遂任命其为镇南将军、荆州刺史;雍州刺史尔朱天光、泾州刺史贺拔岳自不待言,是尔朱荣争夺关西的产物;秦州刺史元暹为文成帝弟弟拓跋子推之孙,鉴于秦州百姓屡屡叛乱,他上任以后即大开杀戒,史称当地百姓“存着十一二”。此人在孝庄帝初年曾任南兖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杀害”,孝庄帝对此人的作风不会不知道,而在尔朱天光、贺拔岳等人刚刚平定关陇之时,孝庄帝却将此人派往秦州担任刺史,是否有再度激起变民叛乱、搅乱已成为尔朱荣势力范围的关中地区呢?岐州刺史杨侃并没有去上任;华州刺史杨机并非弘农杨氏,杨机与张熠一样出身不高,但与张熠一样是奉公守法的大臣,孝庄帝以其担任洛阳西边门户华州的刺史,看住尔朱天光和贺拔岳,他才放心;夏州刺史斛拔弥突,史书无传,当为部落大人;凉州刺史刘贵是尔朱荣的死党,与尔朱荣是同乡,任尔朱荣的骑兵参军,尔朱荣性格急躁暴虐,刘贵尤为苛刻,因此,每次尔朱荣给刘贵派差,总能让尔朱荣满意,尔朱荣以刘贵为凉州刺史是他夺取关西大战略的一步;梁州刺史寇俊、益州刺史长孙寿,地理位置偏远不提;再看山西境内,恒州刺史叱列延庆、朔州刺史尔朱度律、并州刺史元天穆,均为尔朱荣的心腹,叱列延庆就是尔朱荣堂弟尔朱世隆的姐夫,尔朱荣对其非常信任;冀州刺史元嶷,史书无传不详;幽州刺史刘灵助、平州刺史侯渊自然也是尔朱荣的人。

由此看来,在地方上,尔朱荣已经全取山西、东北,夺取西北、东南大部;在中央则又把持了人事权,开始打算染指孝庄帝的势力范围。虽然尔朱荣身在晋阳,但却控制着北魏朝廷,洛阳城内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人迅速向其汇报,至于选任官吏,更是必须要经过尔朱荣的同意后才能施行。不过,孝庄帝也不甘示弱,他继位后,还是重用了自己大量亲信、外戚,陇西李氏子弟很多都是在孝庄帝一朝中被委以内廷要职,而且,孝庄帝还勤于政事,孜孜不倦,数次亲自处理冤狱,他还与吏部尚书李神俊一起商议要严格选官用人程序,对于不符合规定的要进行整顿。河阴之变后,武士阶层得到了破格选用,打破了北魏长期以来的用人制度,孝庄帝意欲整顿吏治,显然会触及到尔朱荣集团的既得利益,尔朱荣对此十分不满。一次,尔朱荣曾想让一个人担任定州曲阳县的县令,但吏部尚书李神俊却认为此人的资格不够,而任用了另外一个人,尔朱荣闻讯大怒,当即派遣自己选任的那人前去把朝廷任命的那位赶跑了,李神俊吓得赶紧上书请求辞职。李神俊的父亲李佐是孝庄帝大舅李延寔的四伯父,李神俊也是孝庄帝的堂舅,李神俊其实就是孝庄帝在用人权上的代表,李神俊在,孝庄帝就不用与尔朱荣集团在用人权上直接发生冲突,李神俊一旦辞职,孝庄帝就不得不走出前台,因此,李神俊的辞职让孝庄帝与尔朱荣之间的关系陡然紧张了起来。尔朱荣派来的使者即便是地位非常低微,洛阳朝臣们也都是倾巢出动,嘘寒问暖,使者来到宫门外,如果守门人没有及时通报,就仗恃着尔朱荣的威势是大发雷霆。李神俊辞职后,尔朱荣又让尔朱世隆以尚书左仆射的身份兼任吏部尚书,将人事权抓到自己的手上,然而,当尔朱世隆提出人选的时候,孝庄帝却不同意,尔朱荣自己不得不亲自请求孝庄帝同意让自己人担任黄河以南州郡的官职,打算与自己成犄角之势,但孝庄帝还是没有同意,太宰元天穆入宫亲自与孝庄帝理论,孝庄帝依然不同意。元天穆急了,说道:“天柱大将军立下大功,又是国家的宰相,即使请求将全天下的官员全部更换一遍,恐怕陛下也难以违背,为何让几个人去担任黄河以南几个州的刺史,就不同意呢?”孝庄帝严肃说道:“天柱大将军如果不愿继续当臣子,那么,即使朕这个皇帝他也可以来取代;如果他还保留一点臣节,就没有将全天下的官员都更换一遍的道理!”孝庄帝的话传到尔朱荣的耳朵里,尔朱荣不禁勃然大怒,说道:“你的天子之位是因谁才被立?现在你当上了天子,就不用我的话了!”

尔朱英娥虽然貌美,还有武艺,但却非常妒忌,她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却不让孝庄帝临幸其他嫔妃,并对孝庄帝口吐怨言,这让孝庄帝也非常苦恼。孝庄帝让尔朱世隆入宫劝说,尔朱皇后却说:“他那天子还是我家立的,现在就这样。我父亲那天本来要自己当,现在还能再重新做决定。”尔朱世隆不仅没有劝说,反而火上浇油:“哥哥只是自己没当,要是那天自己当了天子,我现在也能封王了。”孝庄帝抬眼外廷,全是尔朱荣的党羽,回到宫中,又要受尔朱皇后的气,因此,终日怏怏不乐,丝毫感受不到当皇帝有什么快乐。

而尔朱荣却想享受当皇帝的乐趣,他看到四方叛党接连被平定,就上奏说:“我的参军许周劝臣接受九锡之礼,臣厌恶他这话,已经将其斥退。”尔朱荣当时就想得到九锡之礼,所以才故意说给孝庄帝。九锡之礼已经成为禅让的前奏,尔朱荣在河阴之难中就有了篡位的打算,只是在他头脑冷静下来后,认为当时时机不成熟,才没有实施,如今,他尔朱荣已经平定了葛荣、邢杲、韩楼、萧宝寅、万俟丑奴、元颢等等,立下了不世之功,显然,在他看来,自己取代魏朝的时机已经慢慢成熟了。

孝庄帝当然并不傻,对尔朱荣的想法自然心知肚明,当然也不愿给他九锡,但现在他又必须装傻。他故意对尔朱荣大加赞赏,称赞他对国家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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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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