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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此据《魏书》,《资治通鉴》称为五月六日),依然停留在梁国城下的元颢也攻克了梁国(河南省商丘市),并紧随陈庆之之后西进。

与此同时,北魏朝廷已经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孝庄帝任命东南道大行台杨昱镇守要隘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尚书仆射尔朱世隆、西荆州刺史王罴率领一万骑兵镇守虎牢关(河南省巩义市东),侍中尔朱世承镇守崿岅(今河南省偃师市西)。

五月十日,孝庄帝下诏百姓自己携带武器马匹应征入伍的,按照优厚的待遇授予官阶;十一日,他下诏对于应征的将士完全按照征讨葛荣时的标准进行赏赐,十三日,孝庄帝又下诏在职人员以及平民百姓献马的,分别赏赐不同的官阶,五月十四日,孝庄帝再度下诏宣布内外戒严。

从孝庄帝接连发布的四道诏书中,我们起码可以看出以下几点:一是当时的北魏京师洛阳十分空虚,不仅兵力不足,而且武器装备均非常匮乏,这大约是在尔朱荣的军队进入洛阳之后,将北魏武库悉数装备到自己的嫡系军队中的缘故。二是杨昱所率领的军队大多是临时征召来的,并且,由于元颢的号召力,京师百姓也并非都乐意从军。三是京师洛阳已经出现了非常危急的情况,不得不让孝庄帝发布了戒严的命令。《魏书》明确记载,杨昱率领的部队与此前在考城战败的元晖业所部均为羽林庶子,即禁卫军将士的庶子们,这些人大多属于临时拼凑成的,与战斗经验丰富的陈庆之的梁军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以这些人依托险要抵挡一阵子大约也是可以的。

驻守荥阳的魏军将领除了杨昱之外,还有西阿王元庆、抚军将军元显恭,率领七万禁卫军子弟抵御元颢和陈庆之。陈庆之先期进抵荥阳城下后,引兵对荥阳发起了强攻,但终因荥阳城池险固,魏军强大而未能攻克。不久,元颢率领一路招降的军队也来到荥阳城下,他给杨昱写信,派遣左卫刘业、王道安等人前去劝降,但杨昱不从。

此时,已经平定了邢杲的元天穆得知元颢和陈庆之所部已经朝洛阳扑来,遂先派遣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率领五千匈奴骑兵火速增援荥阳,另派骑兵将领鲁安率领夏州九千步骑混合军团随后进发,元天穆也率领大军迤逦而来。

但是,截止陈庆之和元颢对荥阳城发起总攻之前,元天穆究竟是否抵达荥阳?抵达荥阳近郊的北魏援军人数究竟多少?对此,尚有进一步研究一下的必要。

元天穆大军在四月二十日刚刚击破邢杲二十余万叛军,仅仅过去十余天,元颢、陈庆之的军队就进抵荥阳城下,甚至陈庆之的先头部队在五月一日元颢攻陷梁国之前就已经兵临荥阳,显然,元颢和陈庆之选择火速西进,正是趁元天穆东进之机而精心准备的一场千里突袭行动,就是要与元天穆的魏军打一个时间差。元天穆同样在与元颢和陈庆之在抢时间,元颢和陈庆之胆敢以最初的区区数千梁军深入魏军千里之遥,并且进展如此神速也同样出乎元天穆的预料,四月二十日元天穆刚刚击破邢杲,在短短的十余天内,他无论如何是无法将全部大军转移到荥阳城下的,这是因为,在平定叛军之后,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处置这二十余万降众:遣返、安置、押送、补给等等,这都需要牵扯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兵力。回顾数月之前尔朱荣以诈计安抚葛荣数十万的事情,当时虽被人们都称赞处置妥当,但仍有幽州韩楼发动反叛,如今的元天穆同样遇到数量相差无几的大量降众,问题甚至比数月前的尔朱荣更加棘手。是将他们就地安置?还是遣返原籍河北?抑或是象对待葛荣的大部分降众那样押送至并州肆州?对此,史书没有明文,但我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大致能够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大约成文于同时代的《齐民要术·种桑柘》对河北地区是这样描述的:“杜、葛乱后,饥馑荐臻,唯仰以全躯命,数州之内,民死而生者,乾椹之力也。”可见,将邢杲降众全部遣返回原籍河北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将他们就地安置又该如何呢?如前所述,邢杲叛乱很大的因素就是河北流民与青齐土著抢夺资源,流民受到当地豪强欺凌所致,如果不在当地划出地域设立单独的侨置郡县,就地安置降众依然是行不通的,但遍查《魏书·地形志》未见在当地另设新郡县的记载,因此,元天穆处置邢杲降众最大的可能就是将他们如同对待葛荣降众一样将他们押送至并州肆州,即尔朱荣的根据地,这一推断也是符合情理的。但是,将如此庞大的降众(史料并未记载邢杲降众的准确人数,除去大肆诛杀之外,肯定尚余数量可观的俘虏的)从山东安全地押送至山西,确保一路不至于再发生变故并非一件易事,因此,即便是元天穆在安抚了青齐地区之后能够回师洛阳,也不会如此迅速,同样也不会全师而来,其中的一部分甚至于将近一半的兵力是押送着邢杲降众取道河北,回山西了,我猜想回山西的部队就是尔朱荣在战前交付给元天穆的嫡系部队如尔朱天光、尔朱兆等部,而回师洛阳的元天穆则仅率领洛阳原来的禁卫军,这也说明了在随后的战斗中仅显示费穆等人的名字而不显尔朱兆等人名字的原因。另外,从元天穆出征的时间上分析,孝庄帝是三月十一日下诏任命元天穆和费穆出征,元天穆行至东郡的具体时间不详,但如果假设从东郡到四月二十日在历下平定邢杲用了十天时间的话,那么,从洛阳到东郡,元天穆大军也是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从元天穆行军路线上看,不能排除东征时步兵搭载船只沿黄河一路东下的可能,如今,从历下到荥阳路途更为遥远,且是逆流而上,元天穆大军在短时间内回到荥阳也是不现实的。假如上述分析是正确的话,我们起码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在元颢和陈庆之对荥阳发起总攻前夕,进抵荥阳近郊的北魏援军可能只有经过长途跋涉而来的尔朱没吐儿所部五千匈奴骑兵和随后赶来的鲁安率领的夏州九千步骑混合军团,共计一万四千人,元天穆的主力并没有时间回救;二是根据史料记载,元天穆大军在随后的确也回师了,但是,回师荥阳的元天穆所部已不是出征时的原班人马,其中的大部分并州肆州军队、即尔朱荣的精锐已脱离了元天穆大军,先期押送降众回山西了,因此,才有了后来所谓的元天穆率领四万、费穆率领两万部队如何如何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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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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