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宝寅反叛（1）

在这一年里，大致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萧宝寅反叛；二是葛荣攻克信都；三是梁军拿下涡阳。让我们依此说来。

叛军占领潼关后，北魏朝廷大为震惊，孝明帝下诏将要亲征，但是，也许是出于万俟丑奴与莫折念生之间相斗，也许是出于其他原因，占领潼关的叛军不久就自行撤离了。

叛军离去让北魏君臣都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关中形势又发生了变化。杨椿担任行台尚书后不久，就患上了急病，他多次向朝廷请求回家养病，北魏朝廷最终同意了，四月，又重新任命萧宝寅为都督雍州、泾州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自潼关以西各军均受其指挥。杨椿回到家乡，恰巧其子杨昱将去洛阳，杨椿对儿子说：“满朝文武再没有比萧宝寅更适合担任雍州刺史的人选了，可是，他的重要幕僚需要朝廷委派心腹之人担任，岂能让他自行委任？这是朝廷百虑一失。况且，以萧宝寅今天的地位是不需要以担任一个刺史为荣的，可是，我观察他得到这一任命后却非常高兴，而且，他到任后，进行的赏罚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不符合常规，我担心此人有异心，关中可惜了。你现在回京将我的忧虑告诉太后和皇上，并告知宰相，另外给萧宝寅派来长史（秘书长）、司马（军政官）和防城都督（城防司令）。要安定关中，只需这三个人就可以了，如果不派来这三人，关中肯定会发生让人担忧的灾难的。”杨昱入京后，当面向胡太后和孝明帝禀报了杨椿的忧虑，但二人都没有听从。

难道说胡太后和孝明帝汲取了过去对前方将帅制肘过多的教训？还是二人认为杨椿可能与萧宝寅有过节，杨椿父子之言是无中生有之词？还是另有隐情呢？对此，我们都已不得而知了。

不过，萧宝寅到任以后，关中的形势似乎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到了这一年九月，莫折念生的常山王、秦州当地百姓杜粲竟然杀死莫折念生一家老小，自封为秦州刺史；与此同时，南秦州的辛琛也自称刺史，向萧宝寅请降。十月，北魏朝廷大喜之下，又任命萧宝寅为散骑常侍、车骑将军、尚书令，并恢复了他过去的爵位。

但此时的萧宝寅看到各地叛军四起，魏军连连战败，士气低落，已经对北魏朝廷丧失了信心。再加上当初泾州大败后，有人劝说他回到洛阳等候朝廷发落，也有人劝说他暂时留在关中，将功补过。当时，行台都令史冯景曾说：“手握军队不回京，这可是大罪。”但萧宝寅不从。北魏朝廷判决萧宝寅死刑，但胡太后将其削职为民，虽然如此，显然，萧宝寅并没有离开长安，而是一直以平民的身份掌握着自己的一万多军队。而所谓的杨椿的急病似乎也是十分可疑的，在杨椿担任萧宝寅上司以后，也许其无法调动萧宝寅的军队，在北魏朝廷权衡利弊之后，才决定舍弃杨椿而专用萧宝寅吧？不过，即便如此，萧宝寅与朝廷之间的隔阂已经形成。萧宝寅觉得自己率军出师多年，浪费了国家大量资财，可是却惨遭大败，朝廷随时可以拿这件事说事，于是，他决心反叛，不断派人入京要求增兵增粮。他先派行台郎中高道穆（本名高恭之，字道穆）入京要求增兵，胡太后亲自询问前线的情况，高道穆如实回答，胡太后听了不禁大怒，说道：“近来使者均说敌人力量很弱，为何你独独说敌人力量强呢？”高道穆回答：“那些人回来说敌人力量弱，是希望能让陛下高兴，受到赏赐。臣既然充当使者，就只能如实汇报。我请求太后派出亲信近臣前去复核。”萧宝寅派高道穆入京请求增兵是在泾川大败后不久，可能也是客观需要，但在此前后，萧宝寅还派人请求朝廷调拨军粮，称自己统帅十万军队，可是军粮才够吃一个月，当时孝明帝听后大怒，将度支尚书郎中朱元旭召来，朱元旭在御座面前一五一十地计算下来，结论是萧宝寅的军粮完全够吃一年。

萧宝寅的种种反常举动，也引起了北魏朝廷的怀疑。中尉郦道元素来以严厉闻名，司州牧、汝南王元悦与其同性恋人丘念非常亲密，司州下辖的郡县官员全都由丘念一人操纵。丘念经常躲在元悦家中，郦道元查清了丘念的罪状，趁他回家之际将其抓获。元悦面见胡太后请求保全丘念一命，胡太后专门下诏赦免，但郦道元却不从，将丘念诛杀，并弹劾元悦，这让元悦对郦道元是恨之入骨。此时，他请求胡太后派遣郦道元担任关右大使（关右钦差大臣），想借萧宝寅之手害死郦道元。

果然，萧宝寅听说郦道元前来，认为是朝廷派他来诛杀自己，非常害怕，而长安城内的一些轻狂少年又劝说萧宝寅就此举兵。萧宝寅又问柳楷，柳楷说道：“大王您是齐明帝萧鸾的儿子，天下归心，今日举兵，完全符合人民的心愿。而且，民谣唱道：‘鸾生十子九子坏，一子不死关中乱。’乱就是治，大王理当治理关中，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