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北魏朔州（即怀朔镇）百姓鲜于阿胡、厍狄丰乐等人占领了城池，再度举起反叛的大旗。与此同时，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在桑乾（今山西省山阴县南）以西作乱，与费也头牧羊人（也可能该人的名字就叫费也头牧子）联络，互为犄角。周伟洲在《赀虏与费也头》一文中认为，赀虏原为匈奴的奴婢，主要由大胡、丁零、羌等组成；费也头原为匈奴役属的牧民，主要由鲜卑、铁勒等组成。匈奴衰亡前后，赀虏和费也头分别形成了一些新的部族集团，并保留了原匈奴对他们的称呼，也有以此为姓。三月十五日，游击将军尔朱荣在深井（今地不详）击破斛律洛阳，又在河西击破了费也头牧子。另外，据《北齐书·神武纪》记载，去年年底，“山胡刘螽升自称天子，年号神嘉，居云阳谷，西土岁被其寇，谓之胡荒。”有人认为，刘蠡升发动叛乱的地方当在山西省左云、右玉县境内，但也有人认为刘蠡升所占据的云阳谷在汾州境内。汾州是山胡的聚居地，前年年底，汾州正平（今山西省新绛县）、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的山胡就发动了叛乱，当时，北魏朝廷即任命章武王元融率兵讨伐，《资治通鉴》对于北魏政府是否讨平了山胡再无下文。但据《魏书·元融传》称：“融寡于经略，为胡所败。”可是，关于元融讨伐山胡的过程也没有给出详细的记载，好在是《魏书·裴良传》，详细地记载了这一过程：前年年底，汾州吐京胡薛羽等人作乱，北魏朝廷任命裴良为兼尚书左丞，设立西北道行台。当时，北魏偏将李德龙被薛羽击败，裴良进入汾州（治所今山西省隰县）之后，与汾州刺史、汝阴王元景和及李德龙率领数千守军固守城池，山胡将州城团团包围。北魏朝廷即派遣行台裴延俊、大都督章武王元融、都督宗正珍孙等人救援。当时，还有五城郡（治所今山西省蒲县东南）山胡冯宜都、贺悦回成等人妖言惑众，登基称帝，叛众都穿白色衣服，手持白伞白旗，在云台阻截魏军援军。元融等人与叛军交战战败，山胡乘胜再度包围了州城。裴良率领守城将士出战，大破叛军，临阵斩杀了贺悦回成，不久，裴良又引诱山胡杀死了冯宜都。该传还称：“时又有山胡刘蠡升自云圣术，胡人信之，咸相影附，旬日之间，逆徒还振。”也就是说，魏军援军元融部并没有讨平叛胡，叛胡冯宜都、贺悦回成部是裴良平定的，其间大约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是，北魏对山胡的清剿并不彻底，只是勉强保住了州城，薛羽等人当并未被平定。不久之后，刘蠡升再度崛起，由此也可看出，刘蠡升作乱之地并非在晋西北的左云和右玉县境，而是还在汾州境内。刘蠡升作乱后，李德龙打算撤出州城，但裴良不同意。不久，汾州刺史元景和就去世了，北魏朝廷任命裴良为汾州刺史，并派遣都督高防率军前来增援，但高防所部又在百里候（今地不详）被山胡击败。在山胡叛乱之前，汾州政府曾将官府的粮食贷给百姓，还未来得及回收，山胡就发动了叛乱，因此，州城城内断粮，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山胡知道城内粮仓空虚，更是加强了攻势，州城军民死去了十分之二三。裴良无计可施，只好率领城内军民撤出城池，逃往西河郡（今山西省临汾市西），从此，北魏政府的汾州治所就从隰县被迫迁到了临汾。

由此可知，在破六韩拔陵被击败后的短短数月间，仅在北魏的北部就接连发生了上谷杜洛周、斛律洛阳、费也头牧子、怀朔鲜于阿胡和厍狄丰乐四起叛乱，其中，斛律洛阳、费也头牧子很快被尔朱荣平定，杜洛周和鲜于阿胡的实力却很强。另外，在山西西南部山胡刘蠡升的实力也很大，将汾州刺史裴良赶出了汾州治所隰县，汾州西部和西南部的几个郡县全部落入刘蠡升之手。

刚刚进入孝昌二年，北魏国内并没有破六韩拔陵的失败而安定下来，相反，叛乱开始向内地蔓延，且呈现出相互配合之势：杜洛周已突破了军都关险要，河北平原展现在他的面前，下一步，他将与鲜于修礼相呼应，夺占富庶的河北大平原；而山胡刘蠡升则盘踞在晋西南地区，这里是通向关中的跳板，可与关中的万俟丑奴、莫折念生夹击长安，同时，这里与北魏京师洛阳近在咫尺，对洛阳构成巨大的威胁。

55、大乱天下（2）

河北数州是北魏的国本，不仅是北魏政府的粮仓，而且还为北魏政府提供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关中还在僵持，旧都平城已岌岌可危，南方荆州等地山蛮四起，西南的梁州叛氐纵横，梁魏边境梁军虎视眈眈，但此时的北魏朝廷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在淮河流域梁军的攻势暂时缓和下来后，北魏政府赶紧调任长孙稚率部与元琛一起北上，讨伐鲜于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