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大乱天下（1）

显然，起初北魏朝廷对于杜洛周叛乱并没有予以充分的重视，虽然在杜洛周叛乱之后，北魏朝廷反应迅速，立即成立了以幽州刺史常景为尚书的行台，但其主要是想利用幽州地方军队扑灭叛乱，这与对付莫折念生和破六韩拔陵由中央派遣重臣为都督是不同的。那么，在长达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北道大都督元渊为何没有发兵及时进剿杜洛周呢？是他的部队在关中地区对付万俟丑奴？还是分散安置破六韩拔陵的这二十万降众？还是布防在边境地区防备柔然？是北魏朝廷对局势估计不足，还是另有隐情呢？我们不得而知。

仅仅依靠幽州地方军队要想扑灭杜洛周的叛乱是非常困难的，常景请求将下辖各郡县的百姓都迁到城内，又征发民丁在通往上谷的交通要道上戍守，常景还认为近期招募的士兵大多不很强壮，而三长往往是当地的豪强充当，原本免除了兵役，常景请求权且也将他们征发为兵。由此看出，常景的一系列部署大多着眼于防守，而并非主动进攻，这也给了杜洛周发展壮大的机会。在此期间，杜洛周所部一直包围着燕州（治所广宁，今河北省涿鹿县）刺史崔秉，并向西发展，在黄瓜堆（今山西省山阴县）击破了已归顺朝廷的敕勒酋长斛律金所部。敕勒酋长斛律金，字阿六敦，是怀朔镇敕勒人，性格敦厚正直，善于骑马射箭，为怀朔镇镇将杨钧手下的军主。斛律金还有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眺望远处的烟尘就能准确地判断出敌人骑兵和步兵的人数，趴在地上听就能听出敌人的距离远近。斛律金曾与杨钧一起送柔然阿那瓌北返，一路上，阿那瓌看到斛律金射猎，对其精湛的箭术大为赞赏。等到破六韩拔陵叛乱后，斛律金率部本部人马投降了叛军，被封为王，后又率领所部一万户部众至云州投降了朝廷，被授予第二领民酋长。他率领敕勒部众南移至黄瓜堆，被杜洛周所部击破，部众分散，斛律金与哥哥斛律平二人投靠了尔朱荣，被尔朱荣任命为别将。

常景力不从心，而率领重兵的北道大都督元渊为何没有行动呢？这让朝中众人都对元渊的用心产生种种猜测，尤其是尚书令城阳王元徽之妻曾与堂叔元渊通奸，因此，元徽对元渊更是恨之入骨。恒州人请求朝廷任命元渊为刺史，元徽对胡太后说：“元渊居心叵测。”等到杜洛周叛乱后，在平城的归降的五原（今内蒙古包头市）人阴谋推举元渊为主，元渊心怀恐惧，遂上书请求回到洛阳，于是，北魏朝廷以左卫将军杨津代替元渊担任北道大都督，任命元渊为侍中、右卫将军、定州刺史。当时，中山太守赵叔隆、别驾崔融在与叛军作战中失利，朝廷派遣使者刘审前去考核，刘审还在中山的时候，叛军又来骚扰中山，元渊即命令赵叔隆率军防守州境。刘审火速回京，向朝廷报告说元渊擅自放纵嫌犯。城阳王元徽又从中说了元渊不少坏话，于是，北魏朝廷征召其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等到元渊入京后，孝明帝特意设宴款待，席间让元徽、元渊二人和解，但元徽却心中一直无法原谅元渊。

孝昌二年（公元526年）一月，北魏安州（今河北省隆化县）所属的石离、穴城、斛盐（一说在今河北省丰宁县境）三座城池的两万守军发动兵变，响应杜洛周，杜洛周率众从松岍（在河北省密云县古北口以北，一说即松陉岭,在营州【今辽宁省朝阳市】西北百里）前去接应。如果该地为松陉岭的话，那么，此时的杜洛周大约已与在营州叛乱的就德兴也取得了联系。

北魏行台常景命令儿子崔仲哲率军驻扎在军都关截击杜洛周，却战败被杀，元谭所部也于深夜溃散，北魏朝廷又以李琚接替元谭任都督。此战的直接结果就是杜洛周的叛军冲破了军都关，进入了河北平原地带。与此相呼应，被安置在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左城（今河北省唐县）的五原降户鲜于修礼等人也率领北镇流民发动叛乱，（《魏书·杨津传》则称鲜于修礼起兵于博陵【今河北省蠡县南】）改元鲁兴，叛军向定州杀来，州兵无力抵御。此时，行至灵丘（今山西省灵丘县）的新任北道大都督杨津听说定州危急，当机立断率部驰援定州。杨津所部来到定州城下时，定州州军刚刚战败，士气低落，而杨津的营垒也没有来得及修筑。杨津认为，敌人刚刚取胜，士气正盛，而自己率领的军队长途跋涉，还没有修好营垒，难以与敌作战，一旦敌人趁夜偷袭，将会全军覆没，请求进入城内。可是定州刺史元固却说敌人就在城外，不可示弱于敌，坚决不同意杨津所部进城，杨津大怒，拔出佩刀就要砍死守城军官，所部这才进入城中。当晚，叛军果然前去偷营，见是一座空营，才悻悻而去。不久，叛军进攻州城的东面，突入外城，元固关闭小城东门，城内魏军军心大乱，不敢主动出战。为了安定城内军心，杨津决定主动开门出战，长史许被不从，杨津大怒，拔出宝剑就要杀许被，吓得许被抱头鼠窜。随后，杨津率军出战，杀死了数百名叛军，鲜于修礼这才退去，定州城内人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北魏朝廷随即又改任杨津为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另以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北讨诸军事，与河间王元琛一起率部北上，讨伐鲜于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