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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灵后复辟

魏军在黑水取得胜利后,关中方面的压力顿减,北魏朝廷才得以关注落入南梁之手的徐州,遂下诏命令京兆王元继班师。

一年来,北魏国内局势突变,让领军将军元叉忙得焦头烂额,而就在此时,被软禁五年之久的胡太后也加紧了复辟行动。元叉幽禁胡太后,是其为了达到诛杀清河王元怿而采取的无奈之举,实际上,作为妹夫的元叉与胡太后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因此,开始的时候,元叉还允许孝明帝与胡太后时不时地见上一面,然而,在奚康生试图利用胡太后与孝明帝见面之际发动政变后,元叉将孝明帝迁到徽音殿居住,他自己就住在殿旁,加强了对小皇帝的控制,并对孝明帝极尽巴结之能事,赢得了孝明帝的欢心。到正光四年二月,大宦官刘腾去世,元叉失去了一位内廷的得力助手,也削弱了元叉对内宫的控制,对此,元叉不仅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逐渐放松了警惕,时常离开内廷,住到外面,甚至离开洛阳,出外游玩,也不听亲信们的劝谏。

敏锐的胡太后很快就嗅出了这一变化,开始暗中策划复辟行动。当正光五年天下大乱之时,到这一年的秋天,趁着一次与孝明帝会面之际,胡太后当着孝明帝和群臣的面说:“你们将我母子隔离,不让我随意到我儿子这里,你们还要我做什么?你们放我出家,我将永远离开尘世,在嵩山闲居寺修道。先帝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他修建这座寺庙原来是为了我今天啊!”当即就要亲自剪去头发。时年十五岁的孝明帝与群臣都跪下叩头,哭着苦苦劝阻,但胡太后声色俱厉,毫无改变念头的意思,当晚,孝明帝就留宿在了胡太后居住的嘉福殿内,随后数日,孝明帝都与胡太后居住在一起,母子二人遂暗中定下了除掉元叉的计划。

十五岁的孝明帝年纪虽小,但却颇有心计。他虽然内心决定除去元叉,但表面上对元叉却表现得更加亲密,自己在嘉福殿内听到胡太后的恼怒之言以及胡太后想自由出入显阳殿的意思,孝明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元叉。不仅如此,孝明帝还哭着对元叉诉说太后将要出家为尼,自己是如何忧愁恐惧等等,每天总要给元叉说上三四次。在元叉看来,如今的孝明帝已经逐渐长大,自己也控制朝廷多年,已今非昔比,只要孝明帝对自己亲近,即便放松胡太后的行动,她又能怎么样呢?而且,在元叉看来,孝明帝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听了孝明帝的话,元叉毫无戒备之心,反而劝说孝明帝听从胡太后。过了元叉这一关,去年秋天以后,胡太后又恢复了自由,数次驾临显阳殿,南北两宫之间来往再无限制。

也许,元叉此举是想在各地一片动乱之时,最大限度地减少最高层之间的矛盾,甚至还能利用胡太后的威望稳定朝局,然而,被幽禁数年的胡太后岂能放过他?

从正光五年年底到六年年初的数月来,虽然胡太后尚未复辟,但却已经以独特的身份在影响着北魏政局。胡太后重新出现到北魏政治舞台之上,令与元叉关系密切的元法僧十分不安,这大约是其叛乱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元法僧叛乱又成了胡太后打击元叉的一个口实。因为元法僧是元叉的亲信,元法僧担任徐州刺史又是元叉举荐的,胡太后多次当着大家的面提及此事,弄得元叉是既惭愧又后悔,很没面子。

此时的北魏朝局已变得非常微妙。对于胡太后和元叉而言都面临着一场抉择:是继续维持这种局面还是将对手打压下去呢?胡太后也曾对此犹豫不决,她暗中征询一向对元叉比较傲慢的穆绍的意见,穆绍极力赞成废黜元叉,于是,一场政变就进入到了实施阶段。

高阳王元雍虽然官位比元叉高,但对元叉却十分忌惮,通过运作,胡太后又与元雍达成了初步的默契。元雍家住洛阳城南津阳门外三里御道西边,距离洛水很近。正光六年二月,胡太后与孝明帝一起前往洛水游玩,高阳王元雍借机邀请胡太后与孝明帝驾临家中,日暮以后,孝明帝与胡太后进入元雍的内室,随从均不得入内,三人遂定下废黜元叉之计。

数日后,元雍随从孝明帝前去拜见胡太后,对胡太后说:“臣不担心天下的叛贼,只担心元叉,这是什么原因呢?元叉手握禁卫军,其父元继又率领百万之众,驻扎在京师西部,他的弟弟元罗又刚被任命为都督青光南青三州诸军事,统领三齐之兵。元叉无心则好,如果他要存心谋反,朝廷将如何对付?虽然元叉嘴上说不会谋反,谁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真不能不让人担心啊。”胡太后说:“是啊,元郎如果真的忠于朝廷,没有反心,为何不辞去领军将军一职,保留其余官职继续辅政呢?”元雍和胡太后两人表演的双簧显然是让元叉看的。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传到了元叉的耳中,惊慌失措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向亲信冯元兴问计。冯元兴曾任元叉之父元继的司徒记室参军,遂为元叉所知,元叉专权后,被晋升为尚书殿中郎。冯元兴虽然是元叉的心腹,但却谦虚谨慎,人缘很好,太保崔光临死前推荐他为孝明帝的侍读。听了元叉的问话,冯元兴反问道:“不知道大人内心想如何办?”元叉说:“你是说我想谋反吗?”冯元兴不敢直说,只好劝其辞去领军将军一职。

为了免遭猜忌,元叉主动请求辞去担任了七年的领军将军一职,北魏朝廷遂以其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卫将军。为了安抚元叉一党,胡太后任命元叉的死党年迈的侯刚继任领军将军,加侍中。元叉虽然被解除了兵权,但仍然处于北魏最高决策层,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将会被废黜。其实,对于元叉而言,失去了军权,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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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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