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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昱事件表明元叉与清河王元怿之间的冲突已渐趋白热化。杨昱身为元怿的下属,其向胡太后告密元叉收受李崇等人贿赂之事,可以起到一箭双雕的效果:一是打击元叉;二是打击刚刚接任尚书令的李崇。但是,由于胡太后的庇护,元叉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相反,他开始了反击,诬陷杨昱一家谋反,虽然元叉的阴谋同样没有得逞,但在这件事情上,让元叉看出了胡太后对自己的纵容,也促使他采取更大胆的行动——将矛头直指清河王元怿。

宋维,是名臣宋弁的儿子,可是,此人却与其父截然不同,轻薄无行,善于投机钻营。高肇当权时,他就百般巴结高肇,高肇死后,从给事中贬斥为益州龙骧将军府的长史。清河王元怿认为宋维是名臣之子,又举荐他为通直郎,并招聘他的弟弟宋纪为行参军。元叉看出宋氏兄弟毫无道德操守,遂答应事成之后,将重用他们,让其告发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密谋作乱,册立清河王元怿为帝。宋维看到元叉的权势如日中天,立即投入到元叉的怀抱,就向朝廷告发。接到宋维的举报后,胡太后下令将元怿扣押在门下省,韩文殊父子提前得到消息潜逃,经过审讯,无法找到元怿等人谋反的证据,但胡太后并不放心,将元怿安置在皇宫西面的一所宅院内,外面由禁军把守。根据诬告反坐的规定,宋维应当被处以死刑,但元叉对胡太后说:“如今如果杀了宋维,将来真有谋反的话,恐怕就无人再敢出来告发了。”于是,胡太后将宋维贬为昌平郡守。

元怿是否会借助与胡太后之间的关系产生篡位的野心?这已经不得而知了。元叉之所以能够屡屡得手,就是他看透了胡太后一直担心家族势力薄弱、自己地位受到威胁这一点。虽然胡太后并没有掌握到元怿谋反的证据,但她却仍然没有立刻让元怿官复原职,这大约就是出于她“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吧。元叉想借胡太后之手除掉元怿的计划破产了,但他还不死心,于是与刘腾密谋通过年幼的孝明帝将胡太后和元怿一起收拾掉。

刘腾是胡太后的亲信,前不久,刘腾病重快要死了,胡太后担心刘腾生前未被任命为三公之位会留下遗憾,曾匆匆忙忙加封重病中的他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然而,经过治疗,刘腾竟然奇迹般地又活了下来。吏部官员想巴结刘腾,曾推荐刘腾的弟弟为太守,但元怿却认为刘腾之弟才能、资历都不行,拒绝上奏,刘腾也对元怿怀恨在心。在元叉和刘腾二人看来,指望借胡太后之手废杀元怿,肯定是不行的,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如今双方矛盾已不可调和,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一旦元怿喘息过来,势必会进行反击,只有依靠年幼的孝明帝将胡太后与元怿一并处理掉才行。

37、元叉政变(2)

刘腾指使御膳中黄门胡玄度、胡定列自首,称:清河王元怿答应给二人金银财宝,命二人在孝明帝的食物中下毒,并许诺事成之后,将给二人以荣华富贵。刘腾遂向孝明帝做了汇报。孝明帝时年十一岁,听了二人的供词,即信以为真。继而,元叉、刘腾适时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孝明帝,孝明帝同意了。

神龟三年七月初四,孝明帝驾临显阳殿,而此时,胡太后尚在后宫的嘉福殿,未和孝明帝在一起。刘腾见状,当即命人关闭了后宫与前殿的大门,胡太后无法出宫。元怿从外面进宫,打算到徽章殿东阁,途中,在含章殿殿后与元叉相遇,元叉不让元怿行动。元怿厉声说道:“你难道想谋反吗?”元叉回答:“我元叉不想谋反,正要捉拿谋反之人!”命令手下三十多名武士上前扭住元怿,将元怿推搡到含章殿东阁内看管起来。

控制元怿之后,刘腾假传圣旨召集群臣入宫,孝明帝在显阳殿之上召见群臣,讨论元怿犯下了大逆之罪,大家都不敢得罪刘腾、元叉,无人发表不同意见,只有尚书仆射游肇认为不妥,始终不在决定上签字。刘腾、元叉手持群臣的决议,入内向孝明帝报告,不一会儿,孝明帝就批准了,遂在当天夜里杀害了元怿。不久,刘腾又假传胡太后的诏书,称,皇帝年龄越来越大,而自己则身体欠佳,不能处理军国事务,愿还政给孝明帝。刘腾等人将胡太后软禁在北宫的宣光殿内,宫门昼夜紧闭,切断了内外的联系,宫门的钥匙由刘腾本人亲自掌管,只能从外面送进食物,即便是孝明帝本人也无法与胡太后相见。

胡太后的衣服不能换洗,食物无法选择,有时还不免挨饿受冻,到这个时候,她才叹息说道:“养只老虎,反被老虎吃掉,说的正是我啊!”刘腾担心事情有变,又特意命令中常侍贾粲陪伴孝明帝读书写字,令其暗中监视孝明帝的一举一动。元叉遂与高阳王元雍等人一同辅政,孝明帝称呼元叉为姨夫。元叉主外,刘腾主内,两人经常在皇宫内值班,北魏朝政事无大小全由两人决定,威震内外。听说元怿被杀的消息,朝野上下无不心灰意冷,数百少数民族百姓用刀划破自己的脸,表示悲伤之情。游肇也于同年八月怀恨死去。

七月十九日,北魏朝廷为孝明帝举行加冠礼,并将神龟三年(改元520年)改元为正光元年。

元叉担任领军将军仅仅一年零两个月就发动了政变,并取得成功,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胡太后听政以后的一系列举措并未惠及百姓,北魏社会矛盾不仅没有得到缓解,相反还在进一步激化。《魏书·肃宗纪》史臣曰:“魏自宣武已后,政纲不张。肃宗冲龄统业,灵后妇人专制,委用非人,赏罚乖舛。”胡太后听政后,其关注的重点不在于解决民生,而在于如何平衡统治集团内部关系。在她的纵容下,北魏统治集团更加腐化堕落,最高统治者胡太后又笃信佛教,浪费了北魏大量人力物力,这些都是不得人心的,从客观上为元叉政变成功创造了条件。二是胡太后纵容亲贵近臣必然的恶果。在元叉发动政变之前与元怿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并屡屡陷害元怿,胡太后对其处理过于宽容,致使元叉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刘腾也是一样,这两个胡太后最亲近的人却突然将刀朝自己砍来,这的确让胡太后始料不及。原本胡太后听政本身就没有多少合理合法性,这也是她重用私人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这种任人唯亲的政策所选拔出来的人往往没有多少治国才能,象元叉、刘腾等人他们在道德操守上也是毫无底线可言的,唯利是图,重要这些人无疑于引狼入室。三是元怿本身的缺陷。元怿身为帝国第一重臣,虽然史书中对其多为褒美之词,但他与胡太后之间的私情却是他的致命伤,另外,他作为与孝明帝最为亲近的皇叔,在北魏朝廷内大权独揽,势必会让人产生他觊觎皇权的猜测,这也为元叉发动政变提供了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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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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