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纵容亲贵

梁武帝大力扶持寺院，每次给寺院都要捐献上千万钱，在政府的资助下，各寺院越来越多地对外进行典当，增加收入，不仅如此，还控制了大量依附于寺院的“白徒”、“养女”，让他们充当劳动力。社会上很多百姓也为了逃避劳役，纷纷出家为僧，致使“天下户口，几亡其半”。

梁武帝崇佛的名声也传到了海外。普通年间（公元520年-527年），菩提达摩特意从海路来到建康，如前所述，菩提达摩与梁武帝之间的交流却并不十分融洽，究其原因还在于，菩提达摩来到梁国之后，所闻所见令其非常不快，他看到官吏们手持鞭子驱赶着贫苦百姓们去修建佛寺，听到梁武帝荒废朝政、一心“向佛”的传闻，在他看来，梁武帝这种向佛无疑是缘木求鱼，与佛教经典拯救众生之苦的核心教义是南辕北辙的。因此，当梁武帝问：“朕即位以来，建造了很多佛寺，整理了佛经，超度众生，这是否算功德呢？”菩提达摩回答：“不算。佛教主张要把罪和福都舍弃，空和有全忘掉，反对有目的的行善。参禅要不拘形式，从静中生出智慧，从空寂中领悟真谛，这样才算功德。”梁武帝又问：“朕能否在华林园中召集众多高僧大德来给朕指点迷津呢？”菩提达摩回答：“佛学精神在于用心感悟，而不在于用嘴巴讲解，光在嘴上夸夸其谈，实在不是佛家上乘之法。因此说，只要明心见性，自能成佛，不在于那些区区的经文。”菩提达摩没有点破梁武帝的迷津，二人不欢而散，菩提达摩这才北上北魏，见到了胡太后修筑的永宁寺。据说，后来梁武帝对菩提达摩的离去颇感懊悔，当他得知菩提达摩圆寂后，曾亲自给其写下碑文，该碑文立于河南省嵩山少林寺内，碑文的第一句说道：“见之不见，逢之不逢，遇之不遇，今之古之，怨之恨之。”表达了深深的怨悔之情。

梁武帝事佛，总是在做些有为之善，生怕别人看不到，而他不理朝政，纵容宗室，对百姓的疾苦熟视无睹，其实，就是最大的罪恶，哪里有什么功德可言！梁武帝的六弟临川王萧宏，在天监五年洛口惨败后，梁武帝不仅未对他处罚，相反，仅隔一年就晋升其为司徒、兼太子太傅。萧宏小妾的弟弟吴法寿粗鲁而又狡猾，仗恃着萧宏横行不法，犯了杀人死罪。被害人家属上告，朝廷下令严查。吴法寿无处可逃，就藏匿在临川王府内，有关部门向梁武帝汇报后，梁武帝命令萧宏交出了吴法寿。

萧宏此人非常奇怪。自己无能就罢了，皇帝哥哥一直对你不错，你理当知恩图报，可是，这个人却脑子进水。自从洛口惨败后，他也风闻舆论对他的指责，内心是既惭愧又愤恨。他不是更好地检讨自己，相反，却密谋杀死哥哥萧衍，每每京师出现骚乱，总以萧宏为号召——当然这里不能排除洛口之败中死难者家属基于对萧宏的怨恨企图委罪于他的可能。因此，萧宏屡屡受到有关部门的弹劾，梁武帝总是将其赦免，但萧宏却感到非常郁闷，担心自己哪天便会遭遇不测，竟然做起了当皇帝的迷梦。一次，梁武帝夜里将驾临光宅寺（萧衍的故居），有名刺客提前埋伏在萧宏王府附近的骠骑桥下，准备在梁武帝经过时行刺。梁武帝临行之际，突然心里一动，改从朱雀桥经过，后来，阴谋泄露，刺客称是受萧宏指使。梁武帝哭着对萧宏说：“我的才能超出你百倍，当这个皇帝还时常担心不能胜任，从高处摔下来。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不是不能像周公、汉文帝那样诛杀弟弟，只是念及你愚蠢罢了啊！”萧宏叩头连连说：“没有此事，没有此事。”

天监十七年（公元518年）五月二十四日，御史台弹劾萧宏藏匿吴法寿，要求梁武帝免去他司徒、骠骑将军、扬州刺史，梁武帝就此批注道：“爱怜萧宏，这是兄弟间的私情；免去萧宏，这是王者的大法，同意。”梁武帝就爱玩这些虚活儿，卖弄个辞藻，哗众取宠，仅仅三天后，梁武帝就又任命萧宏为中军将军、中书监。七天之后，即六月一日，萧宏又再度被提升为代理司徒。十月二十三日，萧宏官复原职，仍为司徒。因此说，专制社会里有法没有？有。但却又可以说没有法，因为，法律只是统治者糊弄、欺压百姓们的工具，对于掌握实权的统治集团来说，法律的规定等于零，在他们身上不起任何作用。后来的统治者读史学到的只是让自己糊弄百姓更具技巧性，而并非真正让百姓们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