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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魏齐交兵(3)

魏军在钟离和寿阳城下均遭到挫败,魏境内也遭到齐军的打击,这都是北魏朝廷始料不及的。

在继派遣游明根率军南下之后,三月十日,北魏朝廷又命令车骑大将军冯熙率领大军南下,不过,这次冯熙南下并非要扩大战争,而是去将处境不妙的拓跋嘉等各路魏军顺利接回国内。史书称,刘昶上书朝廷雨季将要来临,请求暂时班师,冯太后答应了——不过,这也许只是北魏掩饰自己狼狈败退的托词。就这样,持续三个多月的魏齐第一阶段交战,以齐军获胜而告终。在第一阶段的交手中,由于冯太后让原本承担进攻淮阴方向的东路魏军拓跋嘉接管了薛虎子的西路军,因此,魏军原定的三路齐头并进的计划在战役之前就被取消,而变为实际上的中路和西路两路进攻,东路其实并没有发起,攻击点的减少,让齐军得以集中力量防御重点部位,《南齐书·李安民传》称,中领军李安民率领的禁卫军在中路魏军撤离钟离之后,即沿着淮河西进,增援寿阳,就说明了这一点,这也是这次战役齐军取胜的一个关键。除此之外,前线齐军将领们的卓越表现、齐高帝准确的判断,尤其是他统揽全局又不失细节的部署,为战役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据《南齐书·周山图传》记载,在建元元年,齐高帝为了应对魏军的入侵,就任命了号称“武原将”的猛将周山图担任假节、督兖青冀三州徐州东海朐山军事、宁朔将军、兖州刺史,当魏军南下时,萧道成即判断魏军肯定不会从东路进攻淮阴,他给周山图写信道:“知道爱卿镇抚边镇,非常得法,州境军政事务全权交给你处理。我只担心敌人不去你那里送死,你没有用武之地啊!”据《南齐书·柳世隆传》记载,齐高帝不仅关注寿阳前线,还高度重视与建康咫尺之遥的历阳守备,他给南豫州刺史柳世隆写信告诫说:“历阳城大,恐怕难以固守,应将外城也随处切断分割,便于固守。没有拖家带口城内百姓,也不可全信。”不久,他又给柳世隆写信,改变了舍弃外城的想法,说:“我清楚历阳外城的情况,敌人一旦进抵历阳,即带领百姓固守,也比舍弃外城要强。”

当东线魏军发起对钟离、寿阳进攻的同时,西线雍州、司州等地在大阳蛮酋桓诞的煽动下,也出现了骚动。据《魏书·蛮传》记载,桓诞投魏后,治所设在朗陵(河南省驻马店市确山县南任店镇),其直接面对的就是司州治所义阳(河南省信阳市)。在桓诞的煽动下,义阳百姓谢天盖自称司州刺史,将里应外合以州郡献给魏军,魏军郎陵镇将韦珍率领魏军渡过淮河,前来接应。《资治通鉴》记作乐陵,但乐陵远在山东,故此处当为郎陵之误。

基于萧道成对魏军会集中兵力进攻寿阳的判断,当魏军发起进攻的同时,萧道成于建元元年十一月即加原司州刺史周盘龙为右将军,抽调周盘龙所部东进增援寿阳的垣崇祖所部,而任命自己非常信任的堂侄萧景先为持节、督司州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接替周盘龙。谢天盖正是看准了新旧刺史交接、司州兵力薄弱的空当而密谋发起叛乱。情况紧急。萧景先立即向自己的直接上级荆州刺史、都督、豫章王萧嶷报告,请求增援,得报后,萧嶷立即派遣辅国将军中兵参军萧惠朗率领两千人马北上增援。萧惠朗是萧思话的儿子,前益州刺史萧惠开的弟弟,因其姐姐是刘宋桂阳王刘休范的王妃,在刘休范之乱中,萧惠朗站在了叛军一边。刘休范败亡后,由于萧惠朗的另一个哥哥萧惠基是萧道成的心腹,萧惠朗才得以免死,继续受到任用。萧惠朗率军北上后,萧嶷又听说魏军也渡过了淮河南下接应谢天盖,他担心萧景先兵力不足,随后,又增派时任南蛮长史、南郡太守的崔惠景率领三千人马驻屯在方城(河南省南阳市方城县境),以牵制魏军侧翼。

萧惠朗进抵义阳之后,依托山险构筑堡垒,切断交通要道,与萧景先一起率军开始讨伐谢天盖。魏军看到已失去了袭占义阳的机会,即裹挟着谢天盖的同党及其胁迫的百姓共约七千多户,渡过淮河,回到了魏国境内。西线战事很快结束,两个月后,谢天盖的同党又诛杀了谢天盖,从魏国叛逃回来。

西线战事的结束,却并不意味着西线南齐境内就安稳了下来。在南齐荆州、湘州、雍州、郢州、司州境内,存在着大量的山蛮,他们依托山险,从刘宋时期就时叛时降,是南朝境内的国中之国。当魏军大举南下之时,朝廷将要大规模征发壮丁的谣言在山蛮中迅速传开,再加上荆州抽调了大量军队北上前线,致使荆州内部防守薄弱,山蛮见此情形,即四处发动骚乱。建元二年年初,当东线战场激战正酣之时,荆州都督区内的山蛮也揭竿而起:南襄城(河南省桐柏县境)蛮人秦远以郡县守备不足,进攻潼阳(湖北省安远县西北,一说在湖北襄阳市境),县令焦文度战死,接着,秦远又乘胜攻破临沮(湖北省安远县西北)的百方砦,杀死、掳掠了一百余人。司州山蛮带着魏军进攻平昌戍(当为平昌关,河南省信阳市西北七十里),戍主苟元宾将其击破。北上黄(湖北荆门市以北)山蛮文勉德率众进攻汶阳郡(湖北省安远县西北),太守戴元孙孤城力弱,难以不自保,弃众逃回江陵。荆州刺史豫章王派遣中兵参军刘伾绪率领一千多人讨伐,齐军进至当阳(湖北省荆门市西南),文勉德请降。齐军接收了他的部落,命其驻守汶阳地区,以确保商旅通行无碍;秦远遂远远逃窜。《南齐书·蛮传》称:“汶阳本临沮西界,二百里中,水陆迂狭,鱼贯而行,有数处不通骑,而水白田甚肥腴。桓温时割以为郡。西北接梁州新城,东北接南襄城,南接巴、巫二边,并山蛮凶盛,据险为寇贼。”

鉴于荆州都督区山蛮猖獗,齐高帝在建元二年二月,即将荆州、益州部分郡合并,成立了一个新的州巴州,以三巴校尉明慧昭为巴州刺史,兼巴东太守,以镇抚山蛮的聚居区。

到建元二年三月,随着魏军北撤,魏齐之间的第一阶段战役宣告结束。在第一阶段的战斗中,魏军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相反却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可以说,在54岁的齐高帝与39岁的冯太后之间的第一场较量中,实力弱小的齐军由于准备充分、策略得当而取得了反击战的胜利。

然而,冯太后岂能善罢甘休?在随后的五个月内,暂时恢复了平静的两国边境,却依然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双方的最高决策者们也绞尽脑汁,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对冯太后而言,是要确定如何取得进攻成效;对于齐高帝来说,是要怎么瓦解魏军的进攻。

冯太后关注的重点仍然还是东线。在魏齐东线两国边境大致以淮河为界,但齐国在淮河以北尚有依托于河口等若干据点,大致走向为:寿阳以及东北方向位于淮河以北的下蔡(安徽省凤台县境),向东偏北,为角城(位于江苏省淮阴市古淮河与泗水交汇处),再向东偏北是齐军占领的涟口(江苏省涟水县)和海西(江苏省灌南县),海西的东北是朐山城(江苏省连云港市)。涟口、海西和朐山连为一线,这里以淮南的淮阴等地为依托,齐军不仅可以从内河支援三地,而且,还能从近海接应,使之成为斜插入魏境的一把尖刀。一旦魏军全力进攻中路钟离和东路淮阴,这里就能从侧翼威胁魏军的后方,这也是齐高帝之所以信心十足地对周山图表示魏军不敢轻易进攻淮阴的原因所在,因此,对于魏军而言,在淮东这一局部战场上,拔掉这三个据点尤其是位于最东端也是最北端的朐山,是确保下一步战役取胜的关键。

而齐高帝同样在做着战争的准备工作。垣崇祖在寿阳大败魏军后,齐高帝就打算将豫州和南豫州合并,这样等于是剥夺了柳世隆的南豫州刺史一职,因此,他征询柳世隆的意见:“江西之地已非常萧条,我寻思着设置两个豫州很难办,大家也都认为撤销一个比较好。这样做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认为如何?”柳世隆估计是同意了,于是,齐高帝征召其为尚书右仆射,而将豫州和南豫州合并起来了。除了合并了豫州和南豫州之外,他还征询新任南兖州刺史陈显达的意见,提出让陈显达将治所北迁到盱眙。他说:“敌人败退后,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是,国家的边防自当未雨绸缪。刘宋元嘉二十七年以后,江夏王刘义恭担任南兖州刺史时就镇守在盱眙,沈庆之也是如此,这是因为,盱眙在防御淮河上要比广陵重要。你认为前朝的这种安排是否妥当?如今群臣都认为应当迁镇此地,我决定不下来,这肯定是要劳累节下的文武了,如果确实需要,就不要嫌麻烦。”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应该是魏军很快卷土重来,让此议搁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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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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