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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在萧道成刚刚即位时帝国西北的形势,让萧道成更为担心的则是淮河正面的防御。长期担任刘宋帝国边将的萧道成对魏军的动向非常警惕,去年,他就曾派遣骁骑将军王洪轨(《资治通鉴》称“王洪范”)出使柔然,约定日期,共同讨伐北魏。王洪轨从益州向西北,越过西域,才来到柔然,柔然主率领十万骑兵来到了北魏边境,也许是听说齐军并未出动,也许是因为魏军防御甚严,柔然军队不战而退。萧道成联络柔然之举,当然不是为了向北魏主动发起进攻,更多的大约是萧道成已经预料了自己篡位以后,魏军可能会主动南下,其目的是打算让柔然能够在北方牵制住魏军主力,好让自己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对于建立新朝以后,可能面临魏军的打击,萧道成是有预计的,其部下对此也有同感,刘善明在上书谈及的十一条中,就曾在第四条提醒齐高帝萧道成要密切关注边境地区的防御。对于帝国边境的防御,萧道成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一是调任武将担任边境镇将。篡位后的同月,萧道成即调任王敬则为都督南兖州兖州青州冀州徐州五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调兖州刺史垣崇祖为豫州刺史;柳世隆为徐州刺史,五月,又调任周山图为兖州刺史,十一月,又以太子左卫率、萧道成的堂侄萧景先为司州刺史,以近臣崔祖思接替明庆符担任青冀二州刺史,这都是加强淮河防线的举措。二是分清主次。以南齐的军事实力,尚无力全面防御整个淮河防线,萧道成避免了分兵防御,而是主要防御几个重点,他在转调垣崇祖为使持节、监司州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时,就对他说:“我刚刚得到天下,北魏肯定会以送还刘昶为名,侵犯我国边境。寿阳是魏军南下的要道,只有你在此镇守,方能抵御他们。”三是兼顾上游。萧道成在即位之初,曾调任荆州刺史萧嶷为扬州刺史,但随着边境形势的变化,萧道成即决定留下政治军事斗争经验丰富的萧嶷,并将荆州和湘州合并,由萧嶷兼任二州刺史,加南蛮校尉。稍后,到了第二年年初,他又因为皇长孙萧长懋年纪较轻,担心魏军会从雍州南下,因此,将萧长懋调回中央,改任侍中、中军将军,命其镇守石头城,而以从祖弟萧赤斧为雍州刺史;南蛮长史崔惠景,是萧道成心腹崔祖思的同族,崔惠景本人在萧道成驻守淮阴时就成为了萧道成的干将,梁南秦二州刺史王玄邈虽然也为国尽力,但毕竟其曾忠于刘宋王室,在大乱到来之时,难保不会发生动摇,建元二年二月,当东线开战以后,萧道成即以崔惠景为梁南秦二州刺史,而将王玄邈征召了回来。

具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齐高帝萧道成对局势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在得知萧道成篡夺刘宋后,北魏冯太后即决定对齐国发起一场战争。从道义上讲,北魏方面借口为刘宋王室报仇,来一次吊民伐罪,而实际上,是企图利用萧齐刚刚建立、国内人心不稳,将萧齐防线继续往南压。对于冯太后主动发起的这场战争,汉人大臣高闾上书提出了质疑,他说:“我听说将要在淮北地区用兵,虽说是对于决定下来的事,不能再劝谏了,但是,还是有三思的余地。臣听说武器是凶器,不得已才使用,如今,天下安宁,四方平定,盛世之中,岂能妄动干戈?这是我的第一个疑惑;敌人在淮北地区有五座大城,都需要进攻,可是,攻守不同,我考虑再三,也看不出能有什么好处,这是其二;其三是,即使取得了胜利,对于我们国家也毫无用处,兴师动众,劳师远征,费用太多,如果在那里不修筑城池,等于毫无意义;第四,一旦失败,将迁延时日,什么意外都会出现。请求您考虑我的意见,命令部队班师。”高闾上书的时候,魏军也已出发,冯太后下令说:“部队星驰电发,所到之处必定如摧枯拉朽,战无不胜,不用担心啦!”又以孝文帝的名义给刘昶下诏说:“爱卿审时度势,率先来投,你的宗族被灭门,朕听说后,又气愤又伤心。如今,我派遣大将军率领南方部队,前去讨伐忤逆小人,为民除害。等到天下平定,即将南方赏赐给爱卿,让你做南方属国国主。”于是,刘昶也随军南下了。

一九九、魏齐交兵(2)

建元元年十一月十五日,魏军正式向齐国发起了进攻。

从第一阶段战役的进程上看,很显然,冯太后过高地估计了魏军的实力,她所梦想的所谓的摧枯拉朽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并且,在初次交手中,我们也发现,魏军准备并不充分,这主要表现在:一是进攻范围主要局限于淮河中下游,没有对荆州和雍州发起进攻;二是兵力并不太多,主要是南部各州的部队参战。这可能是出于以下原因:一是柔然在北方的牵制发挥了作用;二是冯太后并无灭亡南齐的决心;三是过高地估计了己方的实力。

战役之初,魏军兵分三路,朝南齐发起进攻:孝文帝下诏命令代理梁郡王拓跋嘉都督两位将军朝淮阴发起进攻;陇西公拓跋琛都督三位将军朝广陵方向进攻;河东公薛虎子都督三位将军朝寿阳发起进攻。代理梁郡王拓跋嘉是太武帝拓跋焘第五子广阳王拓跋建的次子,与孝文帝拓跋宏祖父拓跋濬是堂兄弟关系,从辈分上将是孝文帝的叔祖,拓跋嘉“少沉敏,喜愠不形于色,兼有武略”,时任徐州刺史。拓跋琛是孝文帝祖父文成帝拓跋濬第四子齐郡王拓跋简的儿子,过继给其第五子河间王拓跋若为子,与孝文帝是堂兄弟关系,两人关系亲密,此时拓跋琛的官位不详;但该拓跋琛也许另有其人,《魏书·昭成子孙传》中称,道武帝拓跋珪的堂兄弟陈留王拓跋虔,有子拓跋崇,拓拔崇之孙拓跋琛,官至恒朔二州刺史,这个拓跋琛与孝文帝曾祖景穆皇帝拓跋晃平辈;令人抓狂的是,同传还有一个陇西公拓跋琛,拓跋虔的哥哥拓跋顗,有子拓跋仑,拓跋仑参与了元嘉年间拓跋焘的南征,在尉武血战中设计斩杀了宋将刘康祖,拓跋仑被进爵陇西公,他的儿子也叫拓跋琛,袭爵。这个拓跋琛与孝文帝的高祖太武帝拓跋焘平辈,从爵位上看,此时的拓跋琛也有可能是他。如前所述,薛虎子是薛野猪的儿子,曾因正直而得罪了冯太后,被贬为枋头镇将,此时的职位还没有变动。似乎是由此可见,北魏第一轮进攻是以三路大军分别朝淮南的西(寿阳)、中(广陵)、东(淮阴)扑来,企图瓦解南齐淮南江北的防线,再次饮马长江。

北魏的这次大规模南侵,选择的时机极佳:刘宋内部经过数年的内讧国力消耗严重,而萧道成也是刚刚消灭沈攸之夺得政权,国内人心不稳,统治基础非常脆弱,在魏齐两国边界上还散布着大量的蛮族部落,数年前,大阳蛮桓诞刚刚率众投降北魏,被北魏朝廷任命为征南将军、东荆州刺史、襄阳王,当他听说魏军将要南征的消息后,请求担任先锋,北魏朝廷又任命其为南征西道大都督,从西线扰动南齐的雍州、郢州、荆州地区。显然,正如萧道成所料的那样,北魏这次入侵,是以东线为重点,而以西线为辅助,在东线战场,又以进攻淮西重镇寿阳为重中之重。除了战前的预防性措施之外,在战争爆发后,齐高帝萧道成又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倾尽全力要打赢南齐开国后与北魏的第一仗:

一是实施全国动员。建元二年元旦,齐高帝下令大赦天下,一月十八日,南齐朝廷又下令在全国实施戒严,征调军队全力北上,抵抗北魏的进攻;与之相配合,在全国范围内征发壮丁,并提高赋税,以备军需之用。据《南齐书·王敬则传》收录的竟陵王萧子良在永明二年的奏表中称:“建元初,狡虏游魂,军用殷广。浙东五郡,丁税一千,乃有质卖妻儿,以充此限,道路愁穷,不可闻见”,可知当时南齐政府为了应对魏军的入侵,大肆提高浙东五郡的税赋,致使百姓不得不卖儿卖妻。

二是稳定前线民心。与大肆增加后方百姓赋税相反,齐高帝却分别于建元二年二月二十七日、二十八日连连下诏抚恤边境难民。二十七日,他下令派遣使者前往淮南巡视,要求地方官员赈济边民;二十八日,他又下诏免除避难流民的赋税,并妥善安置他们的生产生活。

三是扰乱敌人后方。萧道成在担任边将期间,对魏境的情况非常了解,也曾多次派遣间谍或者部队深入魏境,煽动魏境百姓,削弱敌人的统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据《魏书·尉元传》记载:“萧道成既自立,多遣间谍,扇动新民,不逞之徒,所在蜂起。”可见,萧道成的这一措施取得了一定效果,支援了齐军的正面作战。

由于南齐朝廷未雨绸缪,并在大战进程中采取了适当的应对措施,因此,在战争开始伊始,南齐军队就不是被动防御,而呈现出积极防御、有限反击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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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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