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篡位之路（1）

黄回不愿当郢州刺史，反复请求去当南兖州刺史，并擅自率领部队东下。

当他乘坐轻舟带着一百多人从湓口经过时，湓口城内大惊，以为是沈攸之的先头部队，不久，才得知是黄回凯旋而回，这才心安，萧赜对周山图说：“周大人先前说的话，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三月，刘宋朝廷任命黄回为都督南兗、徐、兗、青、冀五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兗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持节如故。南兖州是萧道成的发迹之地，又与南徐州相表里、建康的后院，如今，他安排了心腹李安民担任南兖州刺史，萧道成怎会甘心将南兖州拱手让人？假如黄回不孜孜以求南兖州，也许，萧道成还会让他多活几日，甚至于放他一马，可是，黄回此举让萧道成坐不住了。

不过，黄回已经率军东下，假如对其不加安抚，可能会节外生枝，因此，萧道成表面上接受了黄回的请求，将李安民调任郢州刺史，但是，等到黄回率部回到京师，萧道成即已定下了杀死他计划，为防万一，他命令驻守湓口的周山图率军回防南徐州的治所京口。黄回自己的部队有数千人之多，如果明目张胆地去军中逮捕黄回，势必会激起叛乱，萧道成采取了诱杀方案。四月十四日，萧道成在东府召见黄回，黄回临上车时，他的小妾看到一道红光从黄回的头上一直洒落到他的脚下，于是，苦苦挽留，但黄回不从。来到东府以后，黄回被安排到外面的客厅里等待，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了桓康等数十名武士，一一道出黄回的罪恶，然后，将其诛杀。当时的人们因此传言：“你嚣张，先问问桓康。”萧道成诛杀黄回后，黄回的弟弟黄驷、堂弟黄马、侄儿黄奴逃跑。萧道成给徐州刺史王广之写信说：“黄回虽然有些功劳，但罪过逐渐让人忍无可忍。最近，他甚至请求使用皇帝专用的大小御车作为刺史的用车。我担心他得到了御车，还再索要画轮车。其他罪过，兄弟你也都知道，数不胜数。如今，我已经依法将其处死。”还命令王广之在辖境搜捕黄驷等人。当初王蕴离开湘州时，新任湘州刺史南阳王刘翙尚未到任，长沙内史庾佩玉掌管州里事务。刘翙先派去中兵参军韩幼宗领兵戍守湘州，韩幼宗到后，与庾佩玉关系不好，等到沈攸之起兵后，庾佩玉与韩幼宗相互猜疑，结果，庾佩玉袭杀了韩幼宗。黄回率部进抵郢州后，又派遣辅国将军任候伯掌管湘州事务，任候伯入城后，又诛杀了庾佩玉，希望能够将功折罪。沈攸之被平定后，萧道成任命吕安国为新任湘州刺史，吕安国到任后，萧道成即下令让吕安国诛杀了任候伯。

不论沈攸之出自什么样的目的，总之，在萧道成迅速扑灭了袁粲、刘秉和沈攸之的反抗之后，他已经扫清了篡夺刘宋政权的最后一道障碍，而成为了刘宋帝国首屈一指的权臣了。在接下来的数月之内，他凭借着战胜之威，在地方上进行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安插亲信、打击异己的行动，除了前述诛杀黄回、控制湘州之外，除了诛杀黄回，在平定了沈攸之之后，萧道成即召回了在大乱中首鼠两端的司州刺史姚道和和梁州南秦州刺史范柏年二人，召回之后，即将二人诛杀，分别任命自己的亲信周盘龙和立场温和的王玄谟堂兄弟王玄邈担任两地的刺史。与此同时，在诛杀黄回以后，同年四月，萧道成即任命自己的第三子萧映为南兖州刺史；江州承上启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早在年初，萧道成即将邵陵王刘友调任距离建康更近的南豫州，而任命自己的长子萧赜为江州刺史，抵御沈攸之可能东下的部队，到了八月，他又将中领军、自己的次子萧嶷调任江州刺史，而以长子萧赜为领军将军，让其回到了中央；十月，他又将豫州刺史刘怀珍召回京师，另外委派自己的第四子萧晃担任豫州刺史。至此，建康周边关键州郡都已经掌握在萧道成的亲信之手：南徐州由萧道成本人兼任刺史，《南齐书·周山图传》称，（周山图）“还都，太祖遣山图领部曲镇京城，镇戍诸军，悉受节度。迁游击将军，辅国如故。”由此可知，萧道成将南徐州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周山图负责；南兖州刺史是自己的三子萧映；江州刺史是他的次子萧嶷；豫州刺史是他的第四子萧晃。当然，萧道成也不忘将一些稍微次要的州交给朝廷上公认为能臣的人：梁州南秦州，位于边地，王玄邈虽然在宋明帝猜忌萧道成之时，采取了忠于刘宋朝廷、避免引火烧身的立场，但他的哥哥益州刺史王玄载却在沈攸之之变中，主动投靠萧道成，而且，王氏兄弟都有能名，因此，萧道成尽弃前嫌，将王玄邈任命为梁州南秦州刺史；作为交换，他将王玄载从益州又调回了中央，就王氏家族而言，以益州换取梁州南秦州当然是得不偿失，但毕竟萧道成没有翻脸，也是一个能够接受的结果。将王玄载调回后，萧道成任命了同样有能臣之名的山阴县令傅琰担任益州刺史。从县令直接提拔为州刺史，这是非常罕见的，但是，傅琰被破格提拔，也是名至实归：傅琰在当时已经成为全国治理地方的佼佼者，山阴县是一个大县，豪强众多，非常难治理，但傅琰却将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他非常善于判案，能够明察秋毫：一次，一个卖针的老太太和一个卖糖的老太太为一团丝而争讼，傅琰将那团丝挂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落下了一些铁屑，于是，认定这团丝就是卖针的那位老太太的，处罚了卖糖的那位；还有一次，两个老头都说一只鸡是自己的，傅琰问他们用什么喂养这只鸡，一个老头说是粟，一个说是豆。傅琰命人杀了那只鸡，鸡胃还有残存的粟，就处罚了那位说是喂豆的人。用傅琰担任益州刺史，不仅能够治理好益州民政，而且，也让萧道成放心。截止升明二年年底，除去宁州、越州、广州、交州四地偏远，无关大局不提，刘宋地方大员分别是：荆州刺史刘赞、南徐州刺史萧道成（兼）、南兖州刺史萧映、南豫州刺史刘友、江州刺史萧嶷、湘州刺史吕安国（萧道成亲信）、郢州刺史李安民（亲信）、徐州刺史王广之（亲信）、兖州刺史垣崇祖（亲信）、青州冀州刺史明庆符、豫州刺史萧晃、司州刺史周盘龙（亲信）、雍州刺史张敬儿（亲信）、梁州南秦州刺史王玄邈、益州刺史傅琰，由此可见，萧道成已经控制了刘宋帝国几乎全部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