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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萧道成的问话,江淹回答道:“过去项羽强大而刘邦弱小,袁绍士众而曹操人少,项羽号令诸侯,最终却受到一剑自刎的屈辱,袁绍雄踞四州,儿子最后成为逃亡北方的胡虏,这就是所谓的‘在德而不在险’的道理,大人又有什么怀疑的呢?”萧道成说:“这些套话我听得多了,还是具体给我分析一下。”江淹接着说:“大人英雄威武,兼有谋略,这是第一个优势;宽容仁爱,这是其二;贤能之士都乐于给您尽力,这是三;民心所归,这是四;奉戴天子,以讨伐叛逆,这是第五个制胜的法宝。而对方呢,他性情急躁,心胸狭隘,这是他失败的第一个因素;对下属只有威严却没有恩德,这是其二;将士解体,这是三;士大夫对他不感冒,这是四;孤军奋战,悬军千里,这是五。因此,即便是他有十万虎狼之师,终究会被我们击败。”一席话说得萧道成十分舒服,他裂开嘴笑道:“您太抬举我了!”军中文书全部交给了江淹起草。

当萧道成在新亭为前线的战局忧心忡忡的时候,身在湓口的萧赜也是七上八下。他让周山图判断前方的形势,周山图回答:“我与沈攸之是邻乡,又多次一起出征,对他的性格我非常熟悉:他为人刻薄严厉,笼络不住部下的人心。假如他一直顿军在坚城之下,正好会促使他的部队逐渐溃散。”

前方正在武斗,后方的文战也已打响。萧道成进驻新亭之后,他以朝廷的名义发布檄文,历数沈攸之的罪恶,文中大意称:弯弓射天,挥枪击地,都没有什么效果,这是为什么呢?顺逆之势不同而已,因此,违背上天的事情都不会成功,只能取笑后人。逆贼沈攸之出身低贱,幸赖叔父司空沈庆之提拔,才得以进入仕途,谁知,此人凶狠残忍,前废帝时期竟然恩将仇报,亲杀叔父。又与谭金、童太壹并为爪牙,无恶不作。泰始初年,击败刘子勋并非他的功劳;北伐彭城,望风奔溃;明帝驾崩,沈攸之受命为辅政大臣,但听到后废帝的死讯,竟喜形于色,幸灾乐祸,这是他的第一条大罪;离开郢州时,带走了大量精兵、辎重,包藏祸心,这是他第二条大罪;在荆州期间,骚扰山蛮,征发士卒,致使田野看不到男丁,只剩下老弱妇女,这是他第三条大罪;刘休范起兵后,社稷危若累卵,可他却仅仅派了三千老弱之兵勤王,这是其四;沈攸之在担任地方官期间,飞扬跋扈,招纳亡命之徒,这是五;他还对下严酷残暴,无视君上,这是六;后废帝形同桀纣,死后普天同庆,可沈攸之却不辨是非,这是七;废昏立明,这是先朝的盛典,理应表示祝贺,但沈攸之得知消息后,奏表过了很久才送来;将沈元琰送归后,让他们父子相聚,这是谁的恩典?却不思报恩,反而反目成仇,这是第九条大罪。

与此同时,萧道成还口授,让周颙书写,给沈攸之回了一封绝交书:“接到你责备我的书信,朋友做不到底,已经非常羞耻了,你想东下,随你的便,何必还要欺骗大家呢?我从小入仕,岂有远大的抱负,只是本着子路那样的想法,才对授予的官职不挑三拣四:文帝时期开始被赏识,孝武帝时又受到青睐,因此,才非常感动,等到与你成为好朋友,何曾不想效仿古人的忠义之心,尽忠贞之节?以至于我们两个殷勤举杯,相携而行,定下儿女之亲,关系好到无人能够离间!前废帝肆虐,明帝继位,你我休戚与共,对主上决无二心;后废帝末年,他听信高道庆的谗言,将要讨伐你,当时,无人敢劝阻,我甘冒生命危险替你求情。如今,将昏君的手诏随信交给你看,当时,我岂能不害怕?只是念及你我长期以来的友情啊!你我之间,我于心无愧。但不曾想你竟然包藏祸心!前不久,我派王思文向你征询朝政,这全是因为我认为你我之间共奖王室,有什么话我都必定要先告诉给你,当时,我征求你的意见说,张敬儿离任后,应该由谁来接替雍州刺史,这本来是一句对将来的事情的一种考虑,并无要换下张敬儿的意思,可是,你却将我的书信送给了张敬儿,其目的是要激怒他。如果张敬儿受到迷惑,果真怨恨,这不是君子所为。另外,张雍州上报说雍州发了水灾,请求你能伸出援助之手,我也对你说了多次,可是,在你看来,我给你写信是无故探察你的内心。想想这到底是谁先辜负了友情?”接着,他又回答了沈攸之绝交书提出的责难:“我废昏立明,于古人又有什么惭愧的?你嘲讽说帽子即使坏了,也不能当鞋穿,这又从何说起?将后废帝封为郡王,哪里失礼了?前废帝还没有名分,相比之下不是好多了吗?明帝也曾赏赐了寿寂之等同谋,我效仿先帝,有什么不行?说我大肆搜罗宫女,劫夺宝藏等等,如果以此来愚弄百姓,难道说天下之人都没有眼睛吗?我被加班剑等甲仗,这都是由来已久的规矩,哪有身居高位而轻车简从的?魏晋旧事,豫州刺史何曾全都由曹姓、司州刺史必定由司马皇室担任的?袁粲驻守石头城,你就没有意见,我驻守在东府,你就说我是图谋不轨,我一举一动都让你讨厌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袁粲、刘秉深受国恩,却与你暗中勾结,幸赖上天之灵,与卫将军褚渊一起将他们消灭了。我逆料你听说后,肯定会怅然若失吧。我的儿子身为侍中,遇到值班之日在台城值班,你就说我们家一家出了两个录尚书事,口不择言,欺人太甚了!你还说我不朝见天子,这当然是好的批评,但是朝见不朝见,我更想问问你,自从你担任郢州、荆州刺史以后,即怀有二心,你向朝廷进贡过什么?不仅不向朝廷进贡,反而大肆征集士马,刘休范之乱时,你还坐观成败,自以为能逍遥地做一个西方公。这是人臣应当做的吗?……你既然已经不顾及了君臣之道,更不会念及你我布衣之交了。我将挥师西上,真替你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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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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