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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间后废帝迅速铲除阮佃夫一党之后,萧道成与后废帝两人都清楚,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在所难免,各自也都加快了准备的步伐。

皇太后王贞风多次教训后废帝,弄得后废帝非常不满,当时临近端午节,皇太后赏赐给后废帝一把鹅毛扇子,后废帝嫌弃这把鹅毛扇不华丽,即命令太医配药,打算毒死王贞风。后废帝身边的人劝说他道:“如果毒死了皇太后,陛下就必须服丧,哪里还能象现在这样随意出入皇宫快活自在?”后废帝说:“你说得太对了!”于是,这才打消了毒害皇太后的主意。刘景素之乱被平定后,萧道成的威望更高,也更引起了后废帝的猜忌,他曾经亲自磨刀,边磨边说:“明天杀了萧道成!”陈妙登骂道:“萧道成对国家有功,如果害死了他,谁还能替你卖命!”后废帝这才作罢。萧道成也早已听到了些许风声,他十分担忧,私下找到袁粲和褚渊商议废立大事,袁粲反对说:“主上年纪尚小,身上有一点小错,也容易改正。伊尹和霍光做过的事,不是现在能办得到的,即使办到了,我们终将死无葬身之地。”褚渊则沉默不语,但却与萧道成意见一致。褚渊的眼白较多,袁粲对人说:“褚渊的眼白太多,这就是所谓的白虹贯日,倾覆刘宋江山的必是此人。”过几天,他对褚渊说:“朝廷所依靠的只有大人、刘秉和我,请我们都加倍努力,防微杜渐,不要做出让后世讥笑的事。”褚渊回答:“只愿让在下的心放到大人的肚子里就没问题了。”褚渊的话是说袁粲不需怀疑自己。领军将军功曹、萧道成的心腹纪僧真对萧道成说:“如今,皇上凶狠残暴,朝中人人自危,天下的希望不在于袁粲和褚渊二人,大人岂能无所作为,坐等灭门!生死存亡的关口,还请大人三思。”纪僧真为庶族,原系萧思话、萧惠开父子的下属,萧惠开担任益州刺史时,当地发生叛乱,将成都团团围住,当时,有一个和尚对萧惠开说:“成都很快就会解围,并且,大人家族将来会非常兴旺,不必担心城外的乱民。”萧惠开私下对纪僧真说:“我同族子弟们并无什么特殊才能,他说的大概是指萧道成吧!”纪僧真记下了萧惠开说过的话,在萧道成镇守淮阴的时候,就请求成为萧道成的部下,由低级官吏一直做到萧道成的冠军将军参军、主簿等高级佐吏,一次,他梦见江面上生满了蒿艾,告诉萧道成后,萧道成说:“诗人采萧,萧就是艾。萧长满了江面,请你就此打住,不要泄露了。”

萧道成暗下了废黜后废帝的决心,但如何废杀后废帝却非常棘手。史书称后废帝经常单人匹马四处游荡,恐怕并非实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几个力士就足以结果了后废帝的性命,萧道成岂能为此弄得焦头烂额?为此,他的部下给他提出了几种方案:一是离开京师,回到自己南兖州刺史的治所广陵,在广陵起兵,再打回建康,据《南史·豫章文献王嶷传》记载,这个主意是萧道成的重要谋士荀伯玉提出的;二是东中郎将司马、行会稽郡事李安民建议,由他在会稽郡推戴江夏王刘跻发动叛乱,然后,由萧道成见机行事。三是从中发动政变,突然将后废帝诛杀。

一八六、刘昱之死(2)

最初,萧道成比较倾向于第一种意见。

他的理由很简单:南兖州尤其是以北的淮阴等地是自己经营多年的老巢,而京师建康则是后废帝的天下,想在人家的家里把人家办了,难度自然会非常大。那么,要想让朝廷下令让自己返回广陵,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为此,萧道成初步设计了一着主动挑衅淮北魏军、引诱魏军南下、促使后废帝命令自己领军返回广陵之计。他暗中指使东海太守垣崇祖率领数百人准备骚扰魏境,垣崇祖得令后,即将自己的家眷托付给皇甫肃,行将整军出发。与垣崇祖同时接受命令的还有西海太守、行青州冀州刺史刘善明,当时,向二人传达口信的是刘善明的堂弟刘僧副,刘僧副带来萧道成的口信是:“众人都劝说让我前去广陵,但是,我担心一旦我毫无缘由地逃离建康,将会出现意外。现在已近秋天,你如果能与垣崇祖二人稍稍骚扰一下魏军,假如魏军真的出动了,那么,我的其他计划就能实施了。”当时,建康城内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了,刘僧副和王敬则等人下班以后,经常身着黑色夜行衣,匍匐在道路、丛林之中,刺探后废帝的行踪。

萧道成的原计划是借着统领讨伐军之际,反戈一击,结果了后废帝,然而,即使魏军出动,后废帝能否同意让萧道成领军出征或者前去镇守广陵,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后废帝不上当,在魏军南下时,由他自己亲自统领大军,并借机削弱甚至废杀萧道成一党的话,那萧道成就弄巧成拙了。

对此,萧道成还有另外一套预案,那就是:假如无法名正言顺地从建康脱身,在情况危急之时,只能强行逃离建康,当时,萧道成的世子萧赜为晋熙王的长史,行郢州事,萧道成打算让萧赜率领郢州之军顺流而下,与自己会师广陵,进而拿下京口,然后,再向建康进发。接到指示的萧赜也暗中整顿军队,他命令晋熙王司马柳世隆与长流参军萧景先等人下令部队戒严,等待萧道成最后的指令,准备东下。

虽然萧道成比较倾向于第一种计划,但是,在这一计划秘密征询意见的过程中,也遭到了众多人的反对。接到萧道成指示以后,西海太守兼青州冀州刺史刘善明就反对说:“刘宋王朝将要灭亡,这一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假设魏军真的大举南进的话,反而会给您将建立的政权带来危害。大人圣明威武,乃一世之豪杰,只用以静制动即可,寻找机会果断出击,大业可定。不可远离建康根本,自找灾祸。”刘善明还派遣数十名骁勇的武士暗中来到建康领军府,萧道成接纳了。垣崇祖在整顿军队的同时,也对这一计划提出了质疑,他说:“领军将军府距离皇宫仅有百步之遥,大人逃跑,谁能不知?如果单身匹马前去,假如广陵人关闭城门不予接受,大人将去哪里?如今,大人移动下脚步,走下床来,就会有人向皇上告发,如果真要这么做,大人大事去矣!”萧道成的二儿子萧嶷劝说道:“主上凶恶残暴,人人自危,他经常独自在路上行走,容易被刺杀;在外地举兵,很少有成功的例子,一旦举兵,人心疑惑,肯定要先收到灾祸,在建康行动,这一点千万不能放弃。”纪僧真也说:“主上虽然无道,残害百姓,但刘宋几代积累下来的基业尚很稳固,如同磐石。大人一家老小上百号人,岂能一起逃走?即使能够逃到广陵,天子端居深宫,发布号令,指斥大人谋反,大人将如何洗刷这恶名、号召军民?如果两军交战不能取胜,则只能北逃北魏,因此,我认为这一计划不是万全之策。”萧道成说:“你比较顾家,岂能死心塌地追随我?”纪僧真当即跪下磕头,表示忠诚无贰。南梁武帝萧衍之父萧顺之,是萧道成的同族弟弟,萧顺之年少之时,曾与族兄萧道成一起登上金牛山,萧道成看到路边到处都是无人掩埋的枯骨,他非常动情地对萧顺之说:“自从周文王死后经过了多少年了,还会有掩埋这些枯骨的人吗?”萧承之由此知道萧道成胸有大志,后来,萧顺之一直是萧道成的副将。萧顺之开始赞成萧道成的第一个方案,后来又认为一旦离开建康,危险系数很大,也同意在建康发动政变。

在大家的反对下,萧道成终于放弃了北逃广陵、举兵打回京师的计划,而决定采取第三种方案,隐忍待机,突然刺杀后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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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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