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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休范谋反(1)

由蔡兴宗坐拥上游的格局遭到破坏,促使沈攸之一支坐大,上游出现了一丝不稳的苗头。

沈攸之是在泰始五年被任命为持节、监郢州诸军、郢州刺史的。在郢州时,他为政刻暴,高级府佐稍稍拂了他的意,就当面辱骂,甚至鞭打士人。他还规定,一名将吏逃亡,近邻数十人都要被牵连。赋税繁重,征发无度,到夏口以后,就开始修缮战舰,打造武器,心怀异图。虽然如此,他却精通政事,自强不息,官吏百姓对他非常害怕,下属也不敢有所欺瞒。听说哪里出现了老虎,总会亲自率众围捕,手到擒来,一天甚至能捉到两三只老虎。如果白天捕不到,部队要彻夜围守,一直等到天亮,继续捕捉。泰始六年,他又被宋明帝晋升为监豫州之西阳、司州之义阳二郡军事,进号镇军将军。宋明帝死后,沈攸之进号安西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

当时,巴西百姓李承明造反,抓住了巴西太守张澹,引起益州本土骚乱。恰巧在这时,荆州刺史建平王刘景素离任,新任荆州刺史蔡兴宗尚未到任,朝廷即派遣沈攸之前往江陵,暂时接管荆州事务。沈攸之到达江陵以后,李承明的叛乱已经被镇压了。朝廷即任命其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

当年,刘宋境内的山蛮发生大范围的骚乱。在年初的时候,大阳蛮(居住于大阳山,在湖北省京山县境)桓诞即率领汉水以北、滍水(在河南省鲁山县、叶县境内)、叶(河南省叶县)以南的八万多帐篷的山蛮投降北魏。提到山蛮,在此简要说一下山蛮的来历:据《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记载,长沙武陵山蛮的祖先叫槃瓠,它是黄帝的曾孙高辛氏帝喾豢养的一只狗,当时,犬戎吴将军发动叛乱,高辛氏许诺谁能取来吴将军的人头,就将幼女许配给他。下令之后,人们看到槃瓠叼着一个人头送到了门前,竟是吴将军的人头。因为槃瓠是条狗,高辛氏不知如何来犒劳它,正在为难之际,高辛氏的幼女感到既然许诺了,就不该失信,于是,她自愿嫁给槃瓠。高辛氏不得已就将女儿许配给了它,槃瓠见状即将帝女驮去南方的深山。“于是女解去衣裳,为仆鉴之结,着独力之衣。”三年之后,生下儿女十二人,六男六女,槃瓠、帝女死后,儿女们自相婚配,逐渐繁衍起来。槃瓠后来逐渐被称作盘古,在南方不少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中都有这个故事。《后汉书》原文“为仆鉴之结,着独力之衣”,到隋唐时期已不可解,唐太子李贤曾称:“仆鉴、独力,皆未详。”一直到今天,学者们也是众说纷纭,有学者根据古壮语的发音将“仆鉴”解读为“布盖项髻”,“独力”解读为“备换衣服”;也有人将这句话解读为:“扎起洞人一样的发结,穿上孩子一样的衣服”。《后汉书》还提到巴郡南郡(重庆市至湖北江陵县一带)蛮的来历:这里的山蛮本来有巴氏、樊氏等五姓,后推举巴务相为君,号称廪君。廪君死后,部落人们认为他的魂魄附着在白虎身上,又认为白虎喝人血,就以人来祭祀。廪君巴人五姓从巫山一带东下,迁徙到“武落钟离山”。据《太平寰宇记·长阳县》称:“武落山一名难留山,在县西北七十八里,本廪君所出也。”

据《魏书·蛮传》记载:“蛮之种类,盖盘瓠之后,其来自久……在江淮之间,依托险阻,部落滋蔓,布于数州,东连寿春,西通上洛,北接汝颍,往往有焉。其于魏(即曹魏)氏之时,不甚为患,至晋之末,稍以繁昌,渐为寇暴矣。自刘石(即刘渊、石勒)乱后,诸蛮无所忌惮,故其族类,渐得北迁,陆浑(河南省嵩县境)以南,满于山谷,宛洛萧条,略为丘墟矣。”《宋书·蛮夷传》称:“荆、雍州蛮,盘瓠之后也。分建种落,布在诸郡县。荆州置南蛮,雍州置宁蛮校尉以领之。……蛮民顺附者,一户输谷数斛,其余无杂调,而宋民赋役严苦,贫者不复堪命,多逃亡入蛮……州郡力弱,则起为盗贼,种类稍多,户口不可知也……居武陵者有雄溪、褭溪、辰溪、酉溪、舞溪,谓之五溪蛮。而宜都、天门、巴东、建平、江北诸郡蛮,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迹罕至焉。前世以来,屡为民患。”“豫州蛮,廪君后也……西阳有巴水、蕲水、希水、赤亭水、西归水,谓之五水蛮,所在并深岨,种落炽盛,历世为盗贼。北接淮、汝,南极江、汉,地方数千里。”

根据大阳蛮所在的位置,大约可以断定其是属于豫州蛮的,再结合沈攸之在担任郢州刺史期间曾在泰始六年加监豫州之西阳等郡这一事实,这次大规模的山蛮叛逃也许与沈攸之苛暴的为政有关。组织这次叛逃的大阳蛮首领桓诞的身世也颇为离奇,他自称是桓玄的儿子,字天生,桓玄败亡后,当时,桓诞年仅数岁,逃窜到大阳蛮中,长大后,他足智多谋而被推举为头领。桓诞投降北魏以后,被北魏朝廷封为征南将军、东荆州刺史、襄阳王,给予他自行任命郡县地方官的特权。

山蛮骚动不安,并没有让沈攸之改变以往严苛的作风,他到荆州上任以后,还是依然故我,象在夏口时一样,以讨伐山蛮为名,大肆招兵买马,一些本应上缴朝廷的赋税,他擅自截留,饲养马匹两千多匹,制造了一千余艘战舰;还不断增加百姓赋税,用来修造武器装备,整顿军备,常常是如临大敌;后废帝年幼无知,中枢辅政大臣们软弱,这也让自视甚高的沈攸之更加肆无忌惮,不再服从朝廷的命令。经过荆州的士人、商贩,只要是他觉得有用的,都予以扣留;各地的亡命之徒,也纷纷前来荆州,寻求他的庇护。不过,在沈攸之严苛的治理下,荆州境内盗贼也绝迹了,社会治安大大好转,很快就出现了夜不闭户的状况。

可是,由于沈攸之增加了五溪蛮的负担,还禁止使用五溪蛮销售的鱼和盐,致使群蛮非常恼火。酉溪蛮王田头拟死后,他的弟弟田娄侯篡位,田头拟的儿子田都逃进獠人部落,于是,山蛮发生大规模的叛乱,兵锋直至武陵(湖南省常德市)城下。武陵内史萧嶷(萧道成第二子)派遣队主张英儿率军将其击破,诛杀了田娄侯,迎回了田都,山蛮这才平息了下来。

时光就这样缓慢地进入了公元473年。

元旦,后废帝改元元徽,大赦天下,此时,宋明帝已死了7个多月了,而一场阴谋又在酝酿之中。

宋明帝仅存的弟弟桂阳王刘休范,此时已进位为司空,却依然做他的江州刺史。刘休范因为素来平庸,没有什么见识和才能,不仅兄弟们瞧不起他,而且社会舆论对他也一直不看好,且在宋明帝面前表现得非常恭谨,那个时候,刘休范时常胆战心惊,唯恐大祸会随时随地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也正因为如此,在宋明帝杀心四起的时候,唯独留下他一命。然而,让宋明帝始料不及的是,正是这位颟顸无知的刘休范却要掀起一场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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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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