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明帝之死（2）

宋明帝将472年改为泰豫元年，就暗含着希望自己身体好转的意思。

然而，冤杀的人多了，良心不安的他却整日心神不宁，总是做梦梦见刘休仁等人在向他索命，反而导致他身体每况愈下。泰豫元年，也就是北魏延兴二年的三月，宋明帝病情转重，他想到自己死后，太子年幼，王皇后将临朝听政，身为皇后之兄的王彧必然会成为宰相，将会权倾朝野，加之王氏家族强盛，也许会对小皇帝不利。三月七日，他派使者到王彧家中，对王彧说：“朕不会说爱卿你有什么罪过，然而，我不能独自一人去死，请你先走一步。”使者说完，拿出宋明帝写下的亲笔诏书，只见上面写道：“与爱卿你交往很久，我本意是为了保全爱卿的全家，所以才有如此措施。”宫中使者来到王彧家中的那天夜里，王彧正与客人下围棋，两人正为一个劫打得不可开交。他打开宋明帝写下的信函看毕，轻轻地又将信函扣在棋局旁边，神色恬淡，没有丝毫改变，继续打那个劫。等到争完了那个劫，他这才平静地将棋子放到棋盒里，慢慢对客人说道：“刚才接到诏书，现在被赐死。”将宋明帝的信函交给客人过目。当时，两人只顾着下棋，端上来的酒一直没有喝下，王彧的门客焦度（即刺中皮豹子的那位猛将）就在一旁侍奉，他当即火冒三丈，将酒泼了一地说道：“大丈夫岂能坐在此地受死？！扬州府中文武将有数百人，足够奋起一搏！”王彧回答：“我明白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如果你真的能为我着想，请想想我家近百口家人吧。”于是，他坐在书桌旁边，安静地给宋明帝写了一封回函，并感谢被赐死。然后，他举起那杯毒酒，幽默地对客人说：“这杯酒是不可以劝你喝的。”说完，举杯一饮而尽，从容赴死。王彧被害时，年龄六十岁。得知王彧死后，宋明帝追赠其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常侍、中书监、刺史如故，谥号懿侯。

王彧死后，宋明帝又做梦梦见有人对他说：“豫章太守刘愔谋反！”醒来之后，赶紧派人前往豫州，将刘愔赐死。

泰豫元年四月十七日，宋明帝终于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他的病还是因为贪吃，即便是在病重之时，每顿饭吃的河豚剩下的渣滓还有三升多，体内积水太久，药物不再有效。在临终之时，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后一个重要决定：晋升骠骑大将军、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为司空；晋升尚书右仆射褚渊为中书令、护军将军；中领军刘勔加尚书右仆射；镇东将军蔡兴宗为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镇军将军、郢州刺史沈攸之进号安西将军。临终遗诏称：“朕自从继位之后，每思教化万民，可是却没有做到，致使军国凋敝，刑罚不断。如今，我已将离开人世，想到这里，徒增叹息，可以暂缓税赋，去繁就简。务必以爱民为先，以继承我的遗愿。”尚书令袁粲、褚渊、刘勔、蔡兴宗、沈攸之同时被任命为顾命大臣。褚渊素来与萧道成相善，他举荐萧道成忠实可靠，于是，宋明帝又下诏任命萧道成为右卫将军，领卫尉，与袁粲等人共同参决朝政。当天晚上，在神情恍惚中，宋明帝看到刘休仁来向他索命，不禁恐惧地大叫道：“司徒，稍微宽恕我一下！”他端坐在景福殿的床上，赶紧传召僧人前来做临终法事，双手合十后，即气绝身亡，时年三十四岁。

第二天，10岁的皇太子刘昱登基即皇帝位，大赦，这就是历史上的后废帝，又被称作苍梧王。

宋明帝临终安排的顾命大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临终之前，刘宋主要方镇大员分别是：荆州刺史刘景素（刘宏之子）、郢州刺史沈攸之、南徐州刺史刘秉（刘道怜之孙）、南兖州刺史刘怀明、江州刺史刘休范、湘州刺史王僧虔、会稽内史蔡兴宗以及新任命为雍州刺史的张兴世。要想确保皇权稳固，就必须精心设计出一个中枢与地方、中枢内部及地方内部之间相互平衡又相互制约的政治格局，这包括辅政大臣与辅政大臣之间的平衡、地方宗室势力与地方辅政大臣及非辅政大臣之间的平衡，还有中枢辅政大臣与中枢恩幸集团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