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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宋明帝诛杀了自己的三个弟弟、吴喜和寿寂之等人之后,他的目光仍然四处游离,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皇太子的人,于是,他再度试探身为冠军将军、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的萧道成了。在诛杀了吴喜之后,他即下诏征召萧道成入朝,萧道成的部下均认为此行凶多吉少,劝说他拒绝从命。萧道成却说:“诸位还是没有参透世事。主上诛杀三个弟弟,是因为太子年幼,为死后考虑,与其他家族何干?现在就应迅速回京,稍稍耽误就会被怀疑。他们之间骨肉相残,就预示着国运不会长久,灾难就要出现了,我将与诸位一起努力!”回京之后,宋明帝即任命其为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当时,萧道成的长子萧赜因功被封为赣县子,食邑三百户,萧道成唯恐引起宋明帝的猜忌,以一门两封坚决推辞。加封萧赜未必不是宋明帝的又一着试探之棋,接到萧道成坚决推辞的奏疏后,宋明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表示同意,并给萧道成增加了二百户食邑。

将萧道成暂时放到了一边,宋明帝又开始将目光盯住了扬州刺史王彧和护军将军张永有些危险了。王彧深知宋明帝猜忌心很深,屡屡推辞高位,但宋明帝就是不同意。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王彧身为皇后之兄,恐怕将来幼主难以制约,另外,张永长期在军中,也难保不会出乱子,于是,他自己编造出谣言称:“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人。”

一士就是王字,弓长就是一个张字。听到这一谣言,王彧更加恐惧,他上书请求解除扬州刺史一职,他在上书中称:“六月中(即泰始七年的六月),我受到我的外甥女、殷恒的妻子给我的书信,为她的儿子求官,请求臣签个字。当时,我就非常惊恐,打算将书信上呈,但转念一想,这家人非常落魄,就没有上呈。近日,突然又有人说是曾是臣的下属,我不认识此人,就询问郗颙,才知是假。十七日晚上,我又听征南参军事谢俨说,我让手下抢夺他家的奴婢,臣赶紧派李武之找到他询问缘由,答复却是:‘传话的人传错了。’这是臣知道的三件诡异之事。我已经担任扬州刺史七个月了,没有德行而被加官,灾祸就要到了。请求陛下保全我,容我辞去职务。”宋明帝回信道:“去年五月中,我的病情加重,让你们审看备选人员的履历,看完后签字,然后,经我同意施行。这不是什么机密,外面的人不会不知。殷恒的妻子不过一普通妇道人家,希望能得到你的签字,不一定就意味着选举的事情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人处于富贵之地,只用问问自己的心要怎么办就成了。大明年间,巢尚之、徐爰、戴明宝、戴法兴等人,地位不过是宫廷拿着武器的侍卫,但权力却足以与君主相抗衡;颜师伯不过是一个白衣领职的尚书仆射,但却在尚书省中横行霸道。如今尚书仆射袁粲还主管选拔,但世人竟然不知道袁粲是谁。袁粲晋升为尚书令,也毫无自疑之心。如今我们已经撤销了录尚书事一官,尚书令就如同过去的录尚书事,但袁粲当尚书令以后,与当尚书仆射时没有什么两样。人们对袁粲的看法,也与过去一样。用这种态度去担任要职,你说还会不会战战兢兢?你虽然是扬州刺史,又担任了太子太傅,却并不参与朝政,其实比袁粲的地位还要安全,希望你安心接受,不要以此为累。地位尊贵就会有危亡的恐惧,卑贱也会有卑贱的忧愁,有心躲避灾祸,不如别想那么多,随命运的安排。高高的大树也会遭到刀斧的砍伐,地上的小草同样会受到人的践踏,他们存亡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因此,坦然面对危险,未必就会大祸临头,在安全之地随心所欲,也未必就能避祸。这只是因为尊贵之人惜福,所以才经常担忧;卑贱之人自轻,所以才容易忘我。其实,卑贱的人动不动就死掉的,天地之间,数不胜数,只是人们熟视无睹罢了,所以说,尊贵之地也不一定就难以居处,卑贱之地也不一定就完全安全。只是人生自该谦虚谨慎,如果真的遇到大灾大难,那只好听任命运的安排。”宋明帝给王彧的信总是这样一副谆谆教导、诲人不倦的模样,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随时会拿出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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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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