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很圆满,但是,宋明帝仍然不太满意。正如刘裕当年任命年幼的刘义真为扬州刺史说的那样,扬州刺史在天子脚下,其实属于中枢的一部分,是比较容易控制的。而对于重要的州郡的首脑,宋明帝需要的不是特别有才能的人物,而是特别放心的人,象刘休范就是这样,因此,把才能平庸的刘休范留在中枢,其实就是一种浪费。这时,宋明帝将目光投向了位置同样重要的江州,按理说,江州刺史王彧是宋明帝的内兄,过去两人就是好朋友,宋明帝不该对他不放心。但是,恰恰因为皇太子刘昱并非是王贞风皇后所生,并且,如今的刘彧与王贞风之间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这让宋明帝感到继续把王彧留在江州,可能会出现麻烦,于是,他多次征召王彧入京担任尚书左仆射,兼扬州刺史。虽说蔡兴宗曾说过留在京师也能安全的话,但是,实践证明,朝廷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皇帝眼皮底下任职哪里能与在地方上天高皇帝远的当土皇帝相比?再加上遇到个猜忌心极强的主子,仕途更为难料,因此,王彧坚决推辞,请求去当一个相对不重要的湘州刺史,但宋明帝主意已定,不同意。
看正面来不成,宋明帝就来阴的。很快的,就有谣言说王彧在江州担任刺史期间,不能洁身自好。这一传闻立即传到了王彧的耳朵里,因为宋明帝佯装不知,并没有直接下诏指责他,王彧也只好将计就计,给宋明帝的亲信近臣王道隆写信表白,他在信中说:“我的行为虽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我决不会坏了良心,既然没有建立功勋,但我发誓不会欺瞒明主。我私下听说有人诬陷我,称我在江州已经聚敛了上万钱。我素来没有理财之能,怎么能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本领,这决不是公论。我仅仅请求你能够平心静气地思量,如果说的是真的,就该将我拉到街市上公开审判,以正风俗。如果说的是假的,请您也想想出现这种谣言的原因。我被皇上恩遇过深,足以引起别人的诽谤,每当想到这,我都既惊又惧,我自己岂能说情缘由。我内心希望的不是被宽恕,我自己没有去偷,就仿佛没有做贼一样。因此,特地给你写上密信,请在适当的时候替我说句好话。”与此同时,宋明帝又亲自给王彧写信,解释说明:“爱卿你已经当过尚书左仆射了,太子詹事,职务也与中书令差不多。庶姓(相对于宗室而言)人士当过扬州刺史的,徐湛之、王弘、殷浩当上也从未推辞。爱卿的名望与王弘相比相差无几,功劳与徐羡之相比又有什么不同?你我之间的关系与殷浩相比,又差多远?司徒(刘休仁)因为是宰相就推辞了扬州刺史一职,我遵从先帝的旨意,京口是皇室龙飞之地,紧接京师,又不得不用骠骑(刘休祐)。陕西(指荆州)位置重要,历来都是宗室,因此,骠骑离去后,巴陵(刘休若)接任。江州虽说是一个闲地,但却控带三江,通接荆、郢,是交通要道,历来也是重镇。这样以来,扬州就缺了一个刺史了,爱卿如果不当,我真不知道该由谁来当了。这一任命是经过群臣慎重讨论的,不是和你说着玩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容王彧不从,但他坚决推辞了太子詹事、负责吏部事务(领选),于是,将其任命为中书令、散骑常侍、尚书左仆射、扬州刺史,不久,又进为中书监,领太子太傅,散骑常侍、扬州刺史如故,王彧推辞太子太傅,宋明帝派遣新任尚书右仆射褚渊宣旨,王彧不得已只好接受。
把王彧弄回京师以后,宋明帝即将担任扬州刺史、中书监仅半年的刘休范任命为江州刺史了。
一六五、杀心四起(2)
不愿入朝的岂只王彧一人,豫州刺史刘勔也是一个。
《宋书·刘勔传》记载:“其年,征拜散骑常侍、中领军。勔以世路纠纷,有怀止足,求东阳郡。”这里说的“世路纠纷”,与同书《刘义庆传》中说的“世路艰难”意思并无不同,都暗示着刘宋朝廷险恶的政治环境。这一年,刘勔也被征召回京,担任中领军,刘勔与过去的刘义庆一样,采取了低调的态度,主动请求去偏远的东阳郡当一个太守。这让宋明帝非常满意,他将刘勔的奏表向群臣展示,自尚书仆射袁粲以下,无不交口称赞。宋明帝反而说哦:“巴陵(刘休若)、建平(刘景素)二王,也都有淡泊之志。如果天下太平了,我都会同意的。”刘勔回京以后,打理钟山南麓,筑堤蓄水,与人经常游玩其间。
刘勔没有太大的野心,但另外一个人就不同了,此人便是南兖州刺史萧道成。
中领军沈攸之在睢清口战败后,继续率军驻屯淮阴,被改任为持节、假冠军将军、行南兗州刺史。泰始四年,宋明帝征召其为吴兴太守,沈攸之没有接受,宋明帝改任其为左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即以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萧道成在淮阴期间,不断配置自己的势力,除了拉拢垣崇祖、垣荣祖之外,不少在不久的将来为他建立南齐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也都是在这时被他笼络到身边的。《南齐书·戴发静传》称:(戴发静)“事刺史沈文秀,俱没虏。后将家属叛还淮阴,太祖(萧道成)抚畜之,常在左右。僧静于都载锦出,为欧阳戍(江苏省仪征市东北十里)所得,系兖州狱,太祖遣薛渊饷僧静酒食,以刀子置鱼腹中。僧静与狱吏饮酒,既醉,以刀刻械,手自折锁发屋而出。归,太祖匿之斋内。以其家贫,年给谷千斛。”同书《崔祖思传》称:“太祖在淮阴,祖思闻风自结,为上辅国主簿,甚见亲待,参豫谋议。”《刘善明传附刘僧副传》称:“泰始初,虏暴淮北,僧副将部曲二千人东依海岛;太祖在淮阴,壮其所为,召与相见,引为安成王抚军参军。”《苏侃传》称:“薛安都反,引侃为其府参军,使掌书记。安都降虏,侃自拔南归。除积射将军。遇太祖在淮上,便自委结。上镇淮阴,以侃详密,取为冠军录事参军。”《荀伯玉传》称:“太祖镇淮阴,伯玉倾身结事,为太祖冠军刑狱参军。”《薛渊传》称:(薛安都堂侄)“安都以彭城降虏,亲族皆入北。太祖镇淮阴,渊遁来南,委身相结。果干有气力,太祖使领部曲,备卫帐内,从征伐。”萧道成为了配置自己的势力,不惜藏匿朝廷要犯(垣荣祖),将京师的锦缎偷运到淮阴,甚至组织罪犯(戴僧静)越狱。萧道成让戴僧静偷运锦缎,决不是自用,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与北魏搞走私交易,赚取巨额利润,或者换取军需物资,以壮大自己,南兖州在萧道成的统治下,已经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
《南齐书·高帝本纪上》称:(萧道成)“姿表英异,龙颡钟声,鳞文遍体。”又称:“明帝常嫌太祖非人臣相,而民间流言,云‘萧道成当为天子’,明帝愈以为疑。”这当然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其实,以宋明帝的明察,萧道成在南兖州的种种作为,他岂能不知?对此,萧道成也是非常担忧,他写下《塞客吟》以抒怀:“宝纬紊宗,神经淡序,德晦河晋,历宣江楚。云雷兆壮,天山繇武。直发指秦关,凝精越汉渚。秋风起,塞草衰,雕鸿思,边马悲。平原千里顾,但见转蓬飞。星严海净,月澈河明,清晖映幕,素液凝庭。金笳夜厉,羽轊晨征。斡晴潭而怅泗,枻松洲而悼情。兰涵风而写艳,菊笼泉而散英。曲绕首燕之叹,吹轸绝越之声。欷园琴之孤弄,想庭藿之馀馨。青关望断,白日西斜,恬源靓雾,垄首晖霞。戒旋鷁,跃还波。情绵绵而方远,思褭褭而遂多。粤击秦中之筑,因爲塞上之歌。歌曰:朝发兮江泉,日夕兮陵山。惊飙兮炪瑁戳髻怃郎:Y庠凭郏焚庑切3钴馑加睿胭夂窝浴6ㄥ局兄菁蟮窳曛匀N蚍蚶郏赍谛囊云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