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身世之谜

宋明帝还特别痛恨妒妇。

尚书右丞荣彦远因善下围棋而被宋明帝所亲近，一次，宋明帝发现荣彦远的脸上有伤痕，想问之下方知是被其妒忌的妻子打伤。宋明帝对荣彦远说：“我替你治治她，行吗？”荣彦远也在气头上，未加考虑，随口答应说：“随便圣旨处分。”谁知，宋明帝当晚即下诏将其妻赐死。宋明帝的近臣刘休之妻王氏也非常妒忌，宋明帝听说后，故意赏赐给刘休如花似玉的小妾，并命人将王氏痛打二十大棍，然后，下令刘休在自家宅院后面开了一个杂物店，命令刘休之妻亲自在杂物店里叫卖扫帚、皂荚，来侮辱她。

在治理了近臣们的妻子后，他又开始治理宗室的诸位公主们。刘宋诸位公主无不严苛、嫉妒，在丈夫面前威风八面，让驸马们终日提心吊胆，无所适从，最为典型的当属宋明帝刘彧的六姐、临川长公主刘英媛了。此事我们过去曾经提到过，刘英媛嫁给了王藻，而王藻有同性恋倾向，喜爱身边的亲随吴崇祖，此事被公主发觉后，在前废帝时期，公主向前废帝进谗言，致使王藻被打入大牢处死，这件事情给宋明帝以深刻的印象，他一直想借机教育一下宗室的公主们。湖熟县令袁慆的妻子因妒忌被宋明帝赐死以后，宋明帝专门命令近臣虞通之撰写了《妒妇记》，采集了古代有名的嫉妒妇女的故事，以此来警戒公主们。《妒妇记》的原本已经失传了，现在存世的是鲁迅先生从《世说新语》刘孝标注引、《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书中零星散落的故事中汇集起来的七则故事，《妒妇记》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以夫妻关系为主题的小说集，它以诙谐的笔调描写妇女之嫉妒，短小精悍，人物形象鲜明，原文不长，暂录如下：

其一即我们的《东晋风云》卷中引用的“我见犹怜”的故事：桓大司马平蜀，以李势女为妾。桓妻南郡主凶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拔刀率数十婢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前梳头，发垂委地，姿貌绝丽；乃徐下地结发，敛手向主曰：“国破家亡，无心以至今日；若能见杀，实犹生之年。”神色闲正，辞气凄惋。主乃掷刀，前抱之曰：“我见犹怜，何况老奴。”遂善遇之。

其二在《东晋风云》中我们也说过：王丞相曹夫人，性甚忌，禁制丞相不得有侍御，乃至左右小人，亦被检简，时有妍妙，皆加诮责。王公不能久堪，乃密营别馆，众妾罗列，儿女成行。后元会日，夫人于青疏台中望见两三儿骑羊，皆端正可念。夫人遥见，甚怜爱之。语婢云：“汝出问此是谁家儿？奇可念。”给使不达旨，乃答云：“是第四五等诸郎。”曹氏闻惊愕，大恚，不能自忍，乃命车驾将黄门及婢二十人，人持食刀，自出寻讨。王公亦遽命驾，飞辔出门。犹患牛迟，乃左手攀车阑，右手捉麈尾，以柄助御者打牛，狼狈奔驰，方得先至。蔡司徒闻而笑之。乃故诣王公，谓曰：“朝廷欲加公九锡，公知不？”王谓信然，自叙谦志。蔡曰：“不闻余物，唯闻有短辕犊车长柄麈尾尔。”王大愧。后贬蔡曰：“吾昔与安期千里共在洛水集处，不闻天下有蔡充儿。”正忿蔡前戏言耳。

其三：谢太傅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宠。公既深好声乐，不能令节，此后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及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睢》、《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乃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语也。”

其四：武历阳女嫁阮宣子，无道妒忌，禁婢：瓯覆槃盖，不得相合。家有一株桃树，华叶灼耀，宣叹美之，即便大怒，使婢取刀斫树，摧折其华。

其五：京邑有士人妇，大妒忌；于夫小则骂詈，大必捶打。常以长绳系夫脚，且唤便牵绳。士人密与巫妪为计：因妇眠，士人入厕，以绳系羊，士人缘墙走避。妇觉牵绳而羊至，大惊怪，召问巫。巫曰：“娘积恶，先人怪责，故郎君变成羊。若能改悔，乃可祈请。”妇因悲号，抱羊恸哭，自咎悔誓师。妪乃令七日斋，举家大小悉避于室中，祭鬼神师，祝羊还复本形。夫徐徐还，妇见夫，啼问曰：“多日作羊，不乃辛苦耶？”曰：“犹忆啖草不美，腹中痛尔。”妇愈悲哀。后复妒忌，夫因伏地作羊鸣；妇惊起，徒跣呼先人为誓，不复敢尔。于此不复妒忌。

其六：泰元中，有人姓荀，妇庾氏，大妒忌。荀尝宿行，遂杀二儿。为屋不立斋室，唯有厅事，不作后壁，令在堂上冷然望见外事。凡无事，人不得入门；送书之人若以手近荀手，无不痛打；客若共床坐，亦宾主俱败。邻近有年少径突前诣荀，接膝共坐，便闻大骂，推求刀杖。荀谓客曰：“仆狂妇行，君之所闻；君不去，必误君事。”客曰：“仆不畏此。”乃前捉荀手，妇便持杖直前向客，客既大健，又有短杖在衣里，便与妇老妪无力，即倒地，客打垂死。荀走叛不敢还。妇密令觅荀云：“近遭狂人，非君之过，君便可还。”荀然后敢出。妇兄来就荀，共方床卧，而妇不知，便来捉兄头，曳着地欲杀，方知是兄，惭惧入内。兄称父命，与杖数百，亦无改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