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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上,截止泰始五年二月北魏占领东阳城以后,宋魏之间持续三个年头的战争基本上就结束了。从泰始二年年初刘子勋登基即位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其中,刘彧平定刘子勋仅仅用了大半年的时间,由于刘子勋登基后建号为义嘉,所以,这大半年中刘宋帝国的内讧又被称作义嘉之难。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宋明帝刚刚从平定刘子勋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因为自己的措置不当而激发了淮北各州的投敌,继而,魏军大举南下,双方经过两年多的激战,北魏终于占领了淮河以北的大片土地,是其建国以来对刘宋最大的一次领土扩张,国力也随之大增,据《魏书·慕容白曜传》的记载,仅仅就慕容白曜占领的东阳城,魏军就缴获“仓粟八十五万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刀二万二千四百,甲胄各三千三百,铜五千斤,钱十五万;城内户八千六百,口四万一千,吴蛮户三百余。”在南北对峙中,北魏第一次实现了对南朝真正意义上的优势,《宋书·州郡志一》称:“太宗(即宋明帝)初,索虏南侵,青、冀、徐、兖及豫州淮西并皆不守,自淮以北,化为虏庭。”遥想当年刘宋立国之时,刘宋帝国的疆域一度延展至黄河南岸,刘裕死后,北魏拓跋嗣趁着刘裕驾崩之际,发兵南下,经过血战终于夺得了黄河以南的洛阳、滑台、虎牢等部分地区,宋文帝继位以后,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由此引发了数次北伐,但均以失败而告终。到宋文帝末年宋魏两国边境大体上东起古黄河入海口、济水、向西南方向沿泗水和汴水上游,折向汝南、颍川,再向西沿南阳北部伏牛山麓、秦岭,至汉中西部到四川北部。而如今,两国边境一直向南推移至淮河北岸,正如周一良在《魏晋南北朝史札记》中称的那样:“从此南北以淮水为界,在579年北周取陈江北之地,以江为界,更趋迫促之前,凡一百余年,南朝军事已处于南渡后未有之劣势。故平青齐一举在北魏建国历史上之重要,可以与平中山取得山东诸州并论。”

吕思勉先生在《两晋南北朝史》中说:“淮北之陷,全误于明帝及沈攸之等,志仅在于阋墙,而不在于御侮。浔阳之起,建康仅保有丹阳、淮南数郡,然卒能摧折强敌,足见其时之兵力,非不足用……乃争于内则征兵遣将,络绎于途,而其将帅亦能彼此和衷,智计跌出;战于外则将帅皆逗桡不前,庙堂亦熟视无睹,攻围虽久,应接终希。”其实,宋军刚刚经过恶战之后,国内尚不稳定,宋明帝当然没有力量全力与魏军相抗,再加上原本魏军就善于野战,而宋军擅长守城、水战,薛安都等人投降魏军之后,进入淮北各个城市的魏军已经占了先机,以逸待劳。宋军原本是为了威慑薛安都,但却招致魏军大举南下,这都出乎宋明帝的意料之外,从下磕惨败宋军大多因冻伤等情况来看,宋军准备并不充分,与此同时,气候条件也起了很大作用:气温陡降,河水结冰,睢清口之战中水位降低等等,这都让适应南方水面作战的宋军毫无优势可言。淮北两次惨败以后,宋军军心士气均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淮北各个要道如下邳、宿豫、淮阳等地又接连沦陷,从客观上,宋明帝也无法置彭城敌军于不顾,沿内河大举增援青州和冀州,因此,吕思勉先生的说法可能也有一定的偏颇之处。

北魏占领淮北四州后,除了将当地百姓迁往平城之外,沙门统(佛教协会会长)昙曜上书请求:“平齐郡的百姓以及其他百姓,如果每年能向寺庙缴纳六十斛谷子的,就被称作僧祗户。交给寺庙的谷子被称作僧祗粟,遇到灾年,以之赈济灾民。”他还建议:“将犯有重罪的百姓以及官府的奴隶划为佛图户,由他们负责寺庙的洒扫。”献文帝同意了,从此之后,僧祗户和佛图户就遍布北魏各个州郡。他们不同于国家的编户,不向国家缴纳赋税,而是向寺庙缴纳。为了稳定新占领区,献文帝还下诏曲赦淮北三州百姓,从天安二年(即皇兴一年)一月之前,凡是犯有死罪的在押犯全部释放,只有儿子杀父母、孙子杀祖父母、兄弟杀哥哥、妻子杀丈夫、奴仆杀主人的,不予赦免。逃犯一百日之内如果不自首的,要照样追究。同时,还下令这些州郡的地方官要督促百姓进行农业生产,要实行轻刑。北魏青齐之战也直接促成了北魏的赋税改革,魏宋交战时,北魏也是连年发生旱灾,加上持续用兵,山东(太行山以东、今河北等地)各州百姓负担非常沉重,献文帝下诏确定了三等九品输送赋税的办法。当时的百姓向政府缴纳赋税,还需要自行负担运输费用,一些贫苦百姓单运输费用就可能被弄得倾家荡产,献文帝按照贫富将全国百姓分为三等,每一等又划分为三级,规定:上等人家的赋税要运至平城,中等的要运到其他州郡,下等的人家只用运到本州即可。一千里以内的,运送粟;一千里以外的,运送米,并彻底废除了正常赋税之外的杂赋十五种。除了田赋之外,当时北魏的户调是,每户不分等级,每年都要上缴两匹帛、二斤絮、一斤丝、粟二十石,另外,再缴纳一匹二丈帛给州政府,作为户调之外的费用。

截止泰始五年十一月,北魏向刘宋派遣使者请求恢复和平,从此之后,虽然宋魏之间还发生了一些零星的战斗,但规模都不大,两国之间基本上又恢复了和平。

宋魏的这场战争对于刘宋而言产生了巨大的消极影响,据《宋书·明帝本纪》记载:“时经略淮、泗,军旅不息,荒弊积久,府藏空竭。内外百官,并日料禄俸……天下骚然,民不堪命。”国内矛盾逐渐加剧。首先是统治者内部的矛盾:如前所述,现年三十五岁的庐江王刘褘是宋明帝刘彧的八哥,由于他资质低劣,素来不被兄弟们看重。宋明帝上台后,将其晋升为太尉,加侍中、中书监,但也没有拿他当一回事,他曾给建安王刘休仁写信说:“大家都没有把西方公算在内,你就是诸王的兄长。”刘褘当时的府邸在西州,因此,宋明帝这么称呼他。这一切都令刘褘十分不满,正巧,一位叫柳欣慰的人阴谋造反,打算册立刘褘为帝,而刘褘也暗中与柳欣慰等人联络。柳欣慰又联络征北谘议参军杜幼文、左军参军宋祖珍、前郡令王隆伯等人,刘褘让亲信徐虎儿给杜幼文送去了一个金盒子,给宋祖珍和王隆伯各送了一个铜盒子。杜幼文向宋明帝告发了此事,宋明帝下诏历数了刘褘的罪过,归纳起来主要是:一、朕继位以后,你一直心怀不满;二、义嘉之难时,喜乱乐祸,希望浔阳获胜;三、官军得胜后,你非常消沉,经常诅咒朕;四、你联络女巫、僧人图谋不轨,派遣徐虎儿联系边将,打算谋反;五、孝武帝时期,你也一直被留在朝廷,未曾出镇,现在也是如此,为何你要不满?五、前废帝时曾召我们兄弟喝酒,强令我们喝醉,你趁着酒劲,说我与刘休仁兄弟过从甚密,当时我吓得五内俱焚;过去我们还一起去浔阳长公主家,你突然发怒,说我言语举动都与你不同等等,最后,宋明帝将淮南、宣城、历阳三郡设立南豫州,将刘褘降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削邑千户,侍中、王如故,派遣心腹杨运长领兵监视,将刘褘的同党柳欣慰、徐虎儿、陈道明、宁敬之、闾丘邈之、樊平祖、孟敬祖全部诛杀。泰始五年六月,宋明帝又让有关部门上奏说:“刘褘口出怨言,请求将他免官,削去爵位,交付宛陵县大牢,依法严肃处理。”接到奏表后,宋明帝又故作姿态,不同意,于是,派遣大鸿胪持节,兼宗正为副使前去宣城,责备刘褘,逼迫他自杀而死。(《宋书·刘褘传》则称,泰始六年刘褘被杀)其次是下层民众苦不堪命,纷纷揭竿而起。泰始五年,临海(浙江省临海市)人田流不满官府的重压,在会稽郡鄞县(浙江省奉化县东北)山谷中集结了一千多人,劫掠海盐(浙江省海盐县),并多次击败刘宋地方部队。宋明帝派遣直后(皇帝车驾后面的侍卫官)闻人袭前去劝降,授予田流龙骧将军职务,田流率众投降,但等田流部众出山后,行至海盐又纵兵大掠,杀死了鄞县县令耿猷,逃回了山中。泰始六年,宋明帝派遣周山图率军进剿,周山图屯兵浃口(浙江省镇海县甬江河口),分化瓦解义军, 田流被其副将暨挐所杀,别帅杜连、梅洛生各拥众自守,直到第二年才最终将叛乱平定。豫章人张凤也聚众在康乐山造反,切断长江航运,刘宋朝廷派禁卫军军主李双、蔡保多次讨伐,一直没有成功。军主毛寄生率军与张凤在豫章江大战,又遭到惨败。宋明帝又派遣周山图前去平叛,周山图采取示弱于敌的办法,将精兵强将藏匿起来,只留下一些老弱残兵,而后,他派遣幢主庞嗣给张凤送去很多财物,请求会面,并答应张凤可以带上卫队。张凤信以为真, 率众前往,谁知周山图早已在途中埋下伏兵,当张凤等人行至望蔡(江西省上高县西)时,周山图伏兵四起,当场将张凤斩杀,俘虏了数百人。

一六二、荒唐之主

宋明帝刘彧是一个典型的能够善始而不能善终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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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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