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一年前义阳王刘昶叛逃北魏之后,北魏朝廷已经对刘宋政权的内部情况、尤其是淮北地区的守备了如指掌了。义阳王刘昶是南方政权第一个直接叛逃北魏的近支皇族,因此得到了北魏空前的重视,曾两次将公主嫁给他为妻。据《宋书·索虏传》记载,北魏献文帝下诏称,刘昶的弟弟湘东王刘彧篡位自立,江州刺史晋安王又称皇帝,荆州、郢州刺史又各自称兵一隅,徐州刺史薛安都、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等,均拥众自居,没有定主。如今,我将命令诸军进行讨伐:使持节征东大将军安定王直勤伐伏玄(此人不详,一说为拓跋休、拓跋弘14叔,但拓跋休是在皇兴二年【公元468年】才被封为安定王的,且军号为镇南大将军【见《魏书·显祖本纪》、《魏书·景穆十四王列传》】)、侍中尚书左仆射安西大将军平北公直勤美晨(即拓跋目辰)、散骑常侍殿中尚书平北将军山阳公吕罗汉,领陇右之众五万,沿汉而东,直指襄阳。使持节征南大将军勃海王直勤天赐(即拓跋弘5叔拓跋天赐)、侍中尚书令安东大将军始平王直勤渴言侯(该人不详,陈寅恪称是元勰,但年龄不符)、散骑常侍殿中尚书令安西将军西阳王直勤盖户千(可能是指殿中尚书、镇西大将军、西河公元石,《宋书》的记载有可能是传写之误,元石为平文帝玄孙),领幽、冀之众七万,滨海而南,直指东阳。使持节征南将军京兆王直勤子、侍中司徒安南大将军新建王独孤侯尼须(刘尼)、散骑常侍西平公韩道人(疑为韩茂之子韩备),领江、雍之众八万,出洛阳,直至寿阳。使持节征南大将军宜阳王直勤新成(拓跋新成)、侍中太尉征东大将军直勤驾头拔(当为贺头拔的讹写,即源贺)、羽直征东将军北平公拔敦及义阳王刘昶,领定、相之众十万,出济、兗,直抵彭城,与诸军一起会攻秣陵(建康)。让刘昶回国,安定社稷……
有学者称,该诏书是发布于北魏丞相乙浑当政期间,但是,仔细研读该诏书,这一说法是错误的。理由是:一、如果乙浑当政,对于如此巨大的军事行动,身为丞相、太尉的乙浑理所应当地会充当总司令的角色,但诏书中对此竟一字不提,这极不正常;二、根据《魏书·拓跋目辰传》的记载,在乙浑当政期间,拓跋目辰与其兄拓跋郁策划刺杀乙浑未果,拓跋目辰逃匿得免,假如该诏书发布于乙浑当政期间,拓跋目辰不可能名列其中,真实的情况当是在冯太后清除乙浑之后,拓跋目辰又官复了原职;三、诏书中明确写的源贺职务是太尉,而源贺担任太尉一职是在冯太后诛杀乙浑之后。因此,该诏书应当是在宋明帝泰始二年三月以后发布的,对此,还有一个旁证:浔阳政权在与建康决战时,一直不敢让袁顗倾巢出动,只是在刘胡与朝廷相持不下之后,到了这一年的六月,才命令袁顗率领雍州部队东下,这极有可能是担心北魏会大举南下,在这两三个月里,浔阳政权也可能与北魏进行了外交交涉,致使该诏书计划的大规模进攻刘宋的行动并没有实施,这也使袁顗东下成为可能。
宋明帝消极怠慢的态度,让心神不安的薛安都等人不得不去投靠新的主子,这个时间应当是在泰始二年(即北魏献文帝天安元年,公元466年)的九月,而薛安都等人试图归降北魏,也很快传到了宋明帝的耳朵里,于是,就促使了宋明帝在十月任命张永、中领军沈攸之出兵北上。当时,张永的职务是使持节、监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四州诸军事、青州冀州二州刺史,但这时,张永并没有实际控制青州冀州,因为,此时的青州冀州地区还实际控制在原青州刺史沈文秀、原冀州刺史崔道固的手中;对沈文秀,浔阳平定以后,宋明帝就派遣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给他带去了诏书,在诏书中,宋明帝说:“皇帝前问督青州徐州之东莞东安二郡诸军事、建威将军、青州刺史,朕去年拨乱反正,功高天地,对你们一家给予了特殊照顾,你能够活到今天,是谁的力量?为何背恩忘义,与逆党同流合污?如今天下已定,你独自困守穷城,将尊奉何人?况且你的家眷都在京师,祖坟也在南方,设想你心非草木,岂能无情?因此,特意派沈文炳前去对你说,凡是参加叛逆的,一概既往不咎。你又有什么能耐,能够独存?马上率领部众投降,我会另外下诏告知有关部门,对你们决不追究。如果不从,国家有既定的法律,不仅会诛杀你的弟弟儿子,还会夷灭你的祖坟,这样做既是向齐地的百姓谢罪,也是为了安慰出征将士们的军心。”接到诏书的沈文秀迟迟没有答复,而是象薛安都和常珍奇一样,与崔道固一起请求北魏出兵救援。